兩人又相對無言的洗著青梅,期間柒柒偷瞄了丁香好幾次,她始終低著頭一語不發,她急的心裡都要長毛了。
眼看半天就要過去,她依然顆粒無收,於是咬了咬嘴唇,再次鼓起勇氣開口問她:“那天你來祠堂,是特意來祭拜二少爺的吧?”
丁香晃了一下神,慢吞吞的回道:“應該是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來的,可是那天他們還有別的事,沒空來祠堂,我就代他們來了。二少爺在世的時候,也幫過我幾次,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去祭拜他。”
她說的十分誠懇,毫無破綻,在她平靜的敘述下柒柒稍稍放下戒心,循序漸進說下去:“大家都說二少爺為人和善,即使他已經不在了,大家都還記著他。”
“是啊,二少爺是我見過最善良,最沒有脾氣的人,不像有的世家子弟總是高高在上狗眼看人低,他不會。我來府裡時間不長,跟他也只見過幾次面,有時候做錯事被小姐和夫人批評,只要他在,他就會幫我說話,讓我免於責罰。”
既然他是這樣一個人,你手裡為何會有那道詛咒他的符紙呢?!
柒柒內心矛盾,雙眼焦灼的看著她,她發現她在看自己,藉故轉身拿東西以逃避她灼熱的視線,可她的雙手不住顫抖,腦袋嗡嗡作響。
她在忐忑不安的時候,柒柒也是舉棋不定,想要問下去,可又怕被她發現,她只能暫時打住,繼續醃製青梅。
而後兩人又聊了聊過幾天要來家裡的客人,丁香來宋府也不過一年多一點的時間,對那些橦城來的客人不甚瞭解,只是提了句那家人家有位少爺似乎對楚雲小姐挺上心的,去年來的時候為了見楚雲小姐還落進了荷花池裡。
由於宋府要接待客人,所以這幾天小姐們的課都停了,洛先生要有十多天的時間不來府裡,柒柒想過出門去找他,可家裡來客人,她在這個時候出門也不妥當,便也作罷了。
從橦城遠道而來的親戚如約而至,一行十人,男女老少都有,比起往年熱鬧的場面,今年大家都有所剋制。唯獨宋志新的二姨太,一個挺多嘴的女人,見到芝禾夫人就是一通沒必要的情感渲染,又是抹眼淚,又是擤鼻涕:“芝禾……早就想來看你了,誰叫今年三月我們阿興剛生了孩子,這時候來你們家也不太好。說真的,言青這孩子實在太可憐了,我都沒見他最後一面啊。”
芝禾被她說的很不好受,但面上依舊保持著一貫的堅強,強裝冷靜的輕撫著二姨太的肩,告訴她:“生老病死都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別太難過了。”
“我們從小看著言青長大,這孩子又聰明又懂事,怎麼年紀輕輕就……哎,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人各有命。”
可以看出芝禾在努力控制情緒了,就連宋志新也推了推二夫人的肩,暗示她不要再說下去了,她這才擦擦眼淚,馬不停蹄換了種方式“膈應”人。
她招呼兒子阿興和抱著孫子的媳婦過來,當著宋家人的面接過孫子就說:“來,來,咱們說點開心的,讓我們的大胖孫子給大家打個招呼。”
芝禾只是微微低頭毫無情感可言的看了嬰兒一眼,什麼都沒說,更別說宋巖華和夫人曼音了,兩個人笑的跟中邪一樣。如月十分憋屈的在曼音的耳邊嘀咕:“他們什麼意思,明知道我們家有喪,還是帶個小孩來炫耀,真是噁心。”
也不知道這二姨太懷著什麼心思,看大家都沒什麼興趣,還故意大聲逗孩子:“我們家榮是第一次來到城南吧,快睜開眼睛看看,這裡的房子跟家裡的一樣大,還有那麼多叔叔小姨陪你玩,家榮給大家笑一個呀。”
家榮睡得跟小老鼠似的,她媳婦接過孩子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抱怨了句:“媽,家榮睡午覺呢,別逗他了。”
要不是宋懷遠提議大家把行李帶去各自的房間,也不知道二姨太還有多少話要拿出來膈應人。
在經過言青的房間時,有個默默拎著行李,低頭不語的年輕人突然開口了:“這裡是言青的房間?現在空著吧?”
大家愣了一下,還是宋懷遠先開口:“嗯……暫時空著。”
“請問伯父,我可以住在這裡嗎?”
“什麼?你要住言青的房間?”
年輕人在很熱的天穿了一身西裝,戴著大大的黑框眼鏡,說話的時候面無表情,像個機器一樣。
他是三姨太的弟弟景陽,今年二十歲,因為跟姐姐年齡相差甚大,父母又死的早,所以一直受姐姐照顧,每年也會跟著姐姐來到宋家做客,丁香口中那個為了見楚雲小姐不小心掉進荷花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