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節前夕,柒柒還是抵不住心裡的疑惑來到關押鈴蘭的特殊牢房,獄警帶著她走過悠長陰暗的通道,最後來到一處只有一個小視窗的房間,房間中央有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她小心坐下,空氣中瀰漫著潮溼腐朽的氣味。
不一會兒鈴蘭被人帶了出來,才幾天不見,她整個人看上去越發詭異了,頭髮好似枯萎的稻草,臉上泛著奇怪的青灰色,兩隻眼珠無神的轉動著,拖著沉重的枷鎖緩慢移動到椅子前,吃力的扶著腰,緩緩坐下,而她始終不敢抬眼看她一下。
雖然獄警知道蘇小姐的身份,已經預留了很多時間給她,可她還是心急如焚的望著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的鈴蘭,迫切的問:“鈴蘭,你在這裡過得還好嗎?”
鈴蘭動了動蒼白又幹裂的嘴唇,聲音幽怨而卑微:“蘇小姐都看到了,何必多此一問呢?我是個罪人,我罪有應得。”
“鈴蘭,我是來幫你的,你要相信我……”
“是我親手害死二少爺的,我應該為他償命,況且,蘇小姐已經幫我很多了,我感激不盡。”她微微頷首,頭髮如苦蒿擋在眼前,無法看清她的視線,她只能坐近一些,壓低聲音說她說:“我不相信你會這麼對他,我不相信一個那麼喜歡他的人,會親眼看著他見死不救……”她喘著氣,急切的說,“鈴蘭,你能告訴我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聲音如幽靈一般:“那晚發生的事我已經全都說了,是我把繩子切斷的,是我看著他斷氣的,我不想救他,是因為我知道即使逃過了這次,可未來他還要經受更多折磨,蘇小姐你若是看到他那般痛不欲生的模樣,你就會明白我的感受。”
“不……你不是這種人,是不是有人讓你這麼做的?”她雙眉緊皺,緊緊盯著鈴蘭的眼睛,她微微苦笑了一下,說:“都到這個時候了,蘇小姐還想著為我脫罪,我真的很感激,在宋家做丫鬟的這幾年裡,最開心的兩件事,就是遇見了二少爺和你,可是我最對不起的兩個人,也是你們……”她嘴唇顫抖,再也說不下去了,看著她那副樣子柒柒整個人急得火燒火燎,她恨不得跑過去掰開她的腦子,看看她的腦袋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是兇手,唯一的兇手,我對不起二少爺,我罪有應得,蘇小姐不必再為我脫罪了,若有來生,我一定奉還。”說完,她一手撐著桌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柒柒也跟著站起,緊盯著她絕望的眼睛說:“我能看到言青的魂魄,嫁到宋家來的那天起就能看到了,我沒對任何人說過,因為我怕大家覺得我是個異類。你還記得嗎,我曾經問過你的,府上是不是有一位身穿青色長衫的少年,眉清目秀,手指修長,他的聲音就像流動的溪水特別好聽,可是你說,除了二少爺,府上就沒這樣的人了……”
鈴蘭愣在那裡,腦海裡某些沉睡的東西瞬間被開啟——
還記得蘇小姐嫁來宋家的第二天就來問她了,那時的她只以為她說的是某個家丁,後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如今細細想來,著實耐人尋味。
鈴蘭嚥了下口水,剛要上前帶她回去的獄警也很給面子的退了回去。柒柒心潮起伏,雙眸閃爍的望著有那麼一絲動搖的鈴蘭,繼續說下去:“你還記得對不對?其實我對琴棋書畫一竅不通,都是言青在一旁教我的,你一定覺得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這樣,而且……他其實早就發現了繩子是被人切斷的,只是他讓我不要說,也讓我不要再查下去,因為他……”
“蘇小姐不用為了幫我,編出如此荒唐的故事,就讓我用餘生來贖罪吧。”說完她吃力的轉過身,無論柒柒再說什麼她都不聽了,拖著沉重的鐐銬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獄。
她淚流滿面,癱軟下來,趴在雙臂間輕聲嗚咽……
直到獄警過來叫她,她才緩過神來,步履維艱的走出那道悠長黑暗的通道,殊不知天空下起了雨。
又是一個細雨綿綿的日子,為何你還是沒有來找我呢?她多希望自己一抬頭,那熟悉的青色長衫就能夠出現在眼前,為她指引方向。
而如今她只能孤身行走在雨幕下,來往路人那麼多,卻沒有一個是他。
等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竟已經不知不覺來到了洛先生的家門口,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敲響了他們家的房門,但是敲了幾下也沒人開門,她再也沒有力氣走回去了,失魂落魄的坐在了他家門前的臺階上,好在有一塊小小的屋簷為她遮雨,她蜷縮在那一塊小小的地方,執拗而堅定的等待他回來。
直到太陽快落山,他才從學校回來,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