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自己也不知道她後來昏迷了幾天,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可熟悉的屋頂,熟悉的床架,無一例外不在告訴她這是自己的家。
她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左手手腕隱隱作痛,她緩緩抬起手來,那上面包著厚厚一層紗布,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原來人連想死都這麼難啊。
看到她醒來,水仙比誰都開心,這幾天除了診所請來的大夫,整個家裡也只有水仙一直陪在她身邊伺候著,最疼愛她的爸爸也只來過一次,那時她還沒清醒。
她對著水仙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為什麼要救我……我原本……早就已經解脫了。”
水仙萬般糾結的望著尋死不成的小姐,如若告訴她真相,說不定她會更加難受,更加不想活了,所以這一刻她選擇了沉默,誰知小姐竟開口追問下去:“那天是你多此一舉救了我嗎?”
她難過的低下頭,不回答,一個勁的抽泣,楚雲感到很詫異,難道不是她嗎?那天除了水仙,就只有言青在家了,難道是他?
她看著默默抽泣的水仙,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幽幽的開口道:“是言青嗎?”
水仙緩慢而沉重的點點頭,終於開口了:“小姐……等你好了以後……去看看二少爺吧。”
那一刻她四肢無力的躺在冰冷的床上,猶如躺在寒冷刺骨的海面,任由眼淚從眼角流下,滲透進枕頭裡,很快她的枕頭就溼了一大片。
不必等到好了以後,她現在就想去看她,水仙試圖伸手去扶她,卻被她推開了。“我可以自己走。”她雙腿無力的往前邁著,忽然一陣頭暈目眩,要不是她還扶著床框,否則就要摔倒了。
“小姐,還是等你好一點再去吧。”
“不,我現在就要去,我要問他,為何要救我。”
她倔強的往前邁著步子,水仙緊緊跟在她身旁,口中呢喃著:“二少爺還沒醒,你去了,他也沒辦法回答你,還是過幾天等你好點了再去吧。”
她不再回答她的話,而是舉步維艱的朝著他的屋子走去,幸好他住的不遠,她在力氣全部耗盡之前東倒西歪的來到他的床邊,看到他面色蒼白的躺在面前她的心彷彿被人狠狠抽打著,揉碎了,扔進了深不見底的深淵!
“那天是我先看到小姐受傷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去找二少爺,二少爺就揹著你,在雨裡找遍了附近所有的診所和醫館,就連藥局也去了,可是太晚了,人家都都不願接待我們,最後還是二少爺求的別人,他們才肯開門為你止血。”
水仙的聲音很輕,卻像刀子一樣直刺她的心,她扶著床沿慢慢跪下,在他的身邊泣不成聲:“為什麼要救我……我想死……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拿你的命來救我……為什麼要你來承受這個後果……”這一刻,滿心懊悔帶著永無休止的悲傷翻湧而來,她就這麼無助的趴在他的床前嗚咽了很久。
茫然之中隱約感覺到有人輕輕觸碰她的手,她抬起頭,朦朧的視線裡,只見言青的手在緩慢的摩挲著她手腕上的紗布,他一定是想問楚雲現在怎麼樣了,傷口還疼嗎?
她痛不欲生的任由眼淚流下,然後用那隻受傷的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言青的手,她的聲音像午夜的鐘聲,敲響漫無邊際的黑夜。
“我們是一起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就算離開,也要一起離開,我以後再也不會做傻事了,所以你也要答應我,要好起來,我們誰都不許走在對方的前面,好嗎……”
她的眼淚落在兩人緊握的手上,他在她模糊一片的視線裡緩慢而堅定的點了點頭。
那之後很長一段日子,楚雲真的變了,她的鋒芒和銳氣都消失了,她變得聽話、懂事,哪怕母親一連幾天沒有跟她說話,甚至沒有用正眼看她,她依然還是每天做好自己的事,只要有時間,就會到言青的屋子裡陪他,即使幫不上什麼忙,也會念書給他聽。久而久之,母親的氣也漸漸消退,儘管心裡的結永遠都會存在,可畢竟都是自己的兒女,不可能有過不去的坎。
只是這道跨越生死的坎,真的很難過去,哪怕一年將至,想起這段往事,依然有種自我毀滅式的厭惡!
楚雲就這般失神的坐在閣樓上整整三天三夜,柒柒也在門外等了她三天三夜,說來奇怪,這幾個晚上言青都沒有來,她的思念化作秋風,一夜之間染黃了枝葉。
一個陰沉的午後,如死寂一般的宋府迎來了城南的“喇叭”——金夫人又帶著一肚子家長裡短來找芝禾閒聊。
一進屋就聽到她嘰嘰喳喳的聲音:“喲,芝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