餡料是留作中午用的,早餐是豆腐腦和雞蛋餅,半個小時前做好尚未出鍋,正溫在二樓的小廚房。
這兩樣看似簡單的食物,其實挺費功夫,尤其是豆腐腦,李牧遙凌晨就開始做了。
其實只有兩個人,唐沁又是做什麼吃什麼的人,李牧遙本可以清粥小菜應付了事,但他卻沒有。
因為昨晚回來後,李牧遙久違的失眠了。
也不知是家裡突然少了白曉星不適應,還是因為晚上和唐沁在村口的打鬧擾的他心神不寧。
昨晚他想了很多事情,想對姥爺的虧欠、對四姨的虧欠,想白曉星的狀況,想那個明明從未盡過責任卻在三年前叫囂著斷絕關係的母親,甚至還想到李豐,他總覺得姥爺的飯館出事不是偶然事件……
他還想自己。
都說少年無悔,可他卻恰恰相反。
過去的這幾年,可以說是他生命中最好的年歲,他卻在無休止的悔恨當中度過。
他做了太多的錯事,用衝動逆轉了本該光鮮的人生。
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三年前就已經毀了。
如今回到這裡,不過是不想再加深對他人的傷害。
他其實一點都不願意沉浸在過去的情緒當中,因為每每想起,都會以窒息、絕望和無助收尾。
但是昨晚他有些跑神,思緒的尾聲竟一個轉折,拐到老街改造這件事上,然後他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唐沁。
然後他就更睡不著了。
強行壓著自己躺到凌晨三點,李牧遙起身泡豆子,等待豆子泡發的過程當中,他就像個勤勞的家庭主婦,裡裡外外的打掃、清理,將那些過分陳舊又沒什麼留存價值的東西集中整理出來丟掉,那些牽絆太深的東西仔仔細細地收好,塞進姥爺房間的床下。
整間屋子,除了姥爺的房間還保持原樣,他把家裡的擺設全都給調了個個。
唐沁上樓的時候,嚇了一跳:“搞什麼啊,差點兒都不認識了。”
“洗手吃飯。”李牧遙抬了下眼皮,對擋著入口的唐沁道,“麻煩讓讓。”
李牧遙的睫毛又長又濃密,因為個子高,看人的時候總是垂著眼睛,所以他雙眼下的兩片烏青很容易被誤認為是睫毛投下的影子,這會兒唐沁回頭逆著光看他,才發現端倪。
她又抬腕看了下時間,不過早上八點鐘,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你……一晚上沒睡?”她其實想說我也是。
李牧遙一臉“你在說什麼夢話”的表情:“怎麼可能?”
“那你有心事?”唐沁伸出兩根食指戳自己的眼睛下方,“這裡的顏色比我的眼影都重。”
李牧遙認真的看了一眼,“呵”了一聲:“可能是因為我比你白。”
“……”唐沁一個手抖,差點兒把自己戳瞎。
我是有那個大病麼竟然試圖關心你?
李牧遙已經繞開她去廚房了,搶在她醞釀出爆發的情緒之前盛了一碗白白嫩嫩的豆腐腦放在桌上。
另外一口鍋裡小火咕嘟著用來澆汁的雞絲香菇滷,李牧遙開啟蓋子攪了攪,舀了一勺慢慢的澆上剛剛盛好的豆腐腦上。
豆腐腦做的極白極細,李牧遙盛的也極富技巧,碗中間像小饅頭似的凸出,澆滷的時候滷汁就那麼從中間流向碗的四周,在清晨的陽光下流光四溢。
最後一步是把切好的蔥花、香菜撒在上面,極嫩極彈的豆腐腦在那翠色的點滴衝擊下,輕輕的在碗裡顫動,就好像不馬上吃掉,它下一秒就會化了。
所以唐沁打算趕在化掉之前吃光它們。
懟人哪有吃飯來的快樂?
沒功夫搭理那個二貨。
雞蛋餅是卷好切成小段的,那個二貨擺盤時還炫技弄了個造型,唐沁從豆腐腦碗裡抬頭時,眼睛明顯的亮了一下。
可真是太快樂了。
唐沁沉醉不已。
快樂的早飯結束後,唐沁懶懶的靠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廚房裡忙活的李牧遙說話,也可以說是她單方面的發問。
說話的主要內容還是中午吃什麼,半個月後的工作餐準備什麼的問題。
李牧遙沒有明確說明工作餐具體要做什麼,只是說這幾天陸續做一些嘗試,看看哪種可行。
就比如今天中午他打算烙王府餡餅。
因為王府餡餅薄而大,可以幹烙水烹,幹烙而成的餡餅可以短暫的晾放一小段時間,之後再用走油法加熱。
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