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啊!”
張嬸前腳剛走,後腳高寧就拎著兩套禮盒,笑容可掬的出現在大門口。
“四姐,才吃飯呀?”高寧探著頭往院子看,看到王雲志的身影,更是高興得直襬手,“呀,姐夫也在呢,可是快一個禮拜沒見啦!”
季荊聽到他捏著嗓子說話的聲音就難受,看在他來的正是時候,勉強擠出點笑容:“呵,小高來了。”
“小高,快進快進!”王雲志樂呵呵的走上前去迎接。
高寧此時能主動找來,王雲志簡直求之不得。
本來他還沒有想好,目前這情況他該怎麼去找唐沁,該不該去找唐沁。
畢竟就像張嬸說的,老街的鋪子現在跟他們沒關係了,要是以業主的身份去找,人家未必肯接待;但要是以參與專案的名義呢,那更沒戲了,唐沁明確說了,這事兒李牧遙不答應。再加上季荊前幾天又罵又鬧的,王雲志反而更怕惹得那個小混蛋打上門來。
王雲志也是真的很憋屈,自打三年前老爺子去世,自己就成了明面兒上的惡人,很多事兒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一概被扣在他的頭上。
他不否認老爺子活著的時候他有很大的怨氣,因為老爺子每次找他喝酒,都會說起兩個外孫有多可憐,滿心想著要把自己這點家底兒全留給他們。於是每次跟老爺子喝完酒回來後,王雲志都會跟季荊大發一通脾氣,氣老爺子無視他這麼多年的伺候,同時對季萍母子的恨意也越來越強烈。
對季萍有恨,是因為當年他還在追求季荊的時候,季萍就各種瞧不起他並加以阻攔,要不是後來她自己出了那麼檔子事兒,季荊是萬不可能嫁給過來的。包括成為親戚後的這麼多年中,季萍也始終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在她心中,永遠把王雲志和農村小混混畫著等號,永遠不會覺得他有任何出息。
對李牧遙有恨,除了他小時候把季荊撞流產那事,更多的是因為他母親季萍連帶出來的恨,以及這麼多年沒能再有孩子而發酵出來的恨。
但是在老爺子去世前的那一年,王雲志差不多都已經放下了這些情緒,因為他透過多年的努力,終於搞起了自己的事業,他成立了一個小型工程隊,為鎮上修過路、為村裡架過橋,平時還會在鄰鎮接點小工程。
那一年他的名望直升,結識了許多社會上的朋友,所以在老爺子的葬禮上,他為了讓那些曾經瞧不起他的人看到自己的成就,便找來四十九臺豐田霸道越野車組成豪華車隊為老爺子出殯,甚至在老街上大宴賓客,活活把老爺子的葬禮給當成了一場個人秀。
這場面把從外地趕回來的、處於極度悲傷和崩潰中的李牧遙給深深的刺激到了,他瘋了一樣跑去截停了浩浩蕩蕩的車隊,掀翻了一切可以掀翻的桌椅,揍了一切往他眼前湊的人,死死的守著姥爺的壽盒不讓任何人靠近。
總之,他把王雲志為岳父精心安排的這場盛大的葬禮給全毀了。
後來的事情王雲志也不大清楚,之後他忙著去安頓那些社會朋友,連夜將他們請去市中心最大的洗浴中心消了氣,等到再回來的時候,就聽說李牧遙已經走了。
再後面的事就是季萍當夜也病倒了,季蓮怒急之下把親女兒白曉星給罵了一通之後離開。白曉星不堪重負爆發心肌炎住進重症監護室,季荊連守了她兩天,無暇顧及老父的去處,最終那場葬禮還是王雲志在混亂中趕回來和巴圖完成的。
但那時王雲志已經提不起任何精神再去張羅什麼了,所以在父老鄉親眼中,季老爺子這一生是慘淡收場的,因飯館被關停鬱鬱而終,死後的正式葬禮上一個血親都沒有,只有一個外姓的乾兒子為他送終,唯一的女婿像個行屍走肉,滿臉的不耐和冷漠。
這幾年來,王雲志和季荊其實沒少被人戳脊梁骨,但是他們百口莫辯,只能硬著頭皮抗下這一切。
可以說,夫妻兩個過了一段相當低調的日子。
直到老街改造專案前後,他們得知李豐竟然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坑白曉星,這才重新殺回公眾視野當中,直接對外聲稱是他們繼承了老爺子所有的資產,壓制了李豐試圖搶奪房產的陰謀。
因為有他們鎮著,李豐後來也就沒有再搞事情。
而且他們也始終不清楚,白曉星是因為真的把季老爺子非遺傳承的這件事當了真,才會和李豐有所牽連。
那時的他們當時壓根兒就沒想過,李牧遙和白曉星有朝一日會回來。
既然都不會回來,遠在農村的這點兒房產地產於他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