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爸爸、爺爺、奶奶去看我,你和牧煦從來沒去過!”
“我去了,就能見到你嗎?如果我那樣做,恐怕連牧煦的地位都失去。”王之茗從來沒抱那份希望。
“我爸只是派了兩個保鏢保護我。他說,只要你愛我,一定會去看我,可你——一次也沒有去過!牧煦心裡只有女人,壓根兒連我是誰都不記得,我去醫院裡看她,他竟然把我當成陌生女人搭訕”
鍾牧瑤自嘲地苦笑,“有一年,平安夜,我竟然在我的公寓門前碰見牧銘,他見我可憐,甚至買了蛋糕和新衣服給我,陪我吃完晚飯才離開的。”
王之茗突然啞口無言。
鍾牧瑤直盯著她的眼睛,封存起所有對母親的眷戀,眼睛一眨不眨,眼神一點點冷凝成冰。
“現在我回來了,我想看到你的改變,想看到你愛我的眼神,卻發現,你還是一個兇手,而且你也把牧煦徹底毀掉了,你還用這樣怨毒的眼神,視我的孩子為孽種!”
王之茗被她憎恨的口氣震懾,心裡又不禁委屈,“不管我做什麼,都是為你們兄妹倆!”
“我慶幸,這些年沒有在你身邊。”鍾牧瑤轉身,就從寬大的孕婦連衣裙下,抽了腹部墊著的枕頭丟在了地上。“王之茗,論計謀,你這些年是白練了。”
王之茗看著那枕頭落地,彷彿被當胸刺了一刀,突然崩潰地攤在地上,“牧瑤,你原諒媽媽吧!牧瑤媽媽錯了媽媽不是故意的”
橫店,古色古香的樓閣,燈紅酒綠。
恢弘的大廳內,攝像機高高架在半空,拍過大片美人與男子嬉鬧的場景,然後轉入下一場拍攝。
隨著導演一聲渾厚威嚴地“action!”
雅星優雅地邁進門檻,穿著翠綠滾邊的鵝黃刺繡短褂,搭配百褶長裙,裙邊被破舊的繡花鞋踢得水波般清幽無聲地盪漾,婀娜的身段,秀雅婷婷,縱然衣服半舊,鞋子上沾滿了塵土,依舊貴氣逼人。
梨花般淡白的鵝蛋臉,清瘦驚豔,神色清涼淡然,眉宇間的英氣,隱隱冷卻了滿場的嬉鬧的熱辣雅星其實是有些緊張的,她怕自己去尋找鏡頭,更怕自己掌控不好分寸,最怕的還是自己會突然忘詞。因此,她沒有注意到,鍾牧銘悄然進了門。
群演們,細看著雅星,忍不住嘀咕,“這美人兒是誰?”“因為嫁給洋人被她爹趕出來的,聽說還帶著母親和弟弟”“那洋人回國娶了青梅竹馬不要她了。”
鴇母自樓閣上踱步下來,千嬌百媚地扶了扶腦後斜插著大紅牡丹的髮髻,朗聲笑道,“哎呀!這不是被趕出家門的大小姐麼,聽說你父親剛納的九姨太給你添了一位小妹!恭喜啦!”
雅星忽然有些恍惚。此刻,她只覺得這一幕與十二年前的那場婚禮異常相似,所有參加陳豪和杜寶儀婚禮的賓客,都恭喜她,因為杜寶儀給她爸爸懷了一對兒雙胞胎眼下的痛,正是她那一刻深埋在心底的痛。
“牡丹姐,你的恭喜我笑納了,今兒我是來賣身的。”
“賣身?為什麼?”牡丹姐頗有些意外,“你可是我們京城的第一美人兒”
“我母親和弟弟,自幼養尊處優,不曾受過苦,不曾吃過粗茶淡飯,出門都是前呼後擁。現在,他們被我牽連為了我寄宿在我舅父家裡,每日被我舅母辱罵。就在昨晚,我們流落街頭了。
琴棋書畫縫縫補補我都還湊合,我想把我自己賣掉,給我母親換一處好住的宅子,讓我弟弟能繼續學業。”
一位衣裝奢華的男子當即上前來,“三小姐,你若不嫌棄,就到我府中來,給我做四姨太吧!我給你母親宅子,供你弟弟讀書”
“多謝你的好意!我寧願賣掉我自己,也不想再指望男人!”
鴇母牡丹姐忙上前握住雅星的手輕拍了拍,“三小姐,入了這道門,可沒有後悔藥”
“牡丹姐能給多少銀子?”
“要賣身,還是隻賣藝不賣身?”
“賣藝,陪酒,陪笑,我都做得來,這身子已然是被洋人糟蹋的,半截入了黃土,實在沒什麼好賣的。”
“五百兩吧!”
“臨街那一家出三千,東街那一家出五千,西街的八千兩!”
雅星說著,在大廳中央的古箏前坐下,指尖在琴絃上輕輕一撥,整個人便似凝聚起了一股仙氣,曲調百轉千回便惹的滿場的演員與工作人員,以及監視器前的兩位導演,忍不住驚豔讚歎在雅星近前的牡丹姐,更是被驚豔到彷彿靈魂出竅,上前就抓住了雅星的手,細細摸了摸,挫敗地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