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暄先回復了田馨和喬婭的拜年微信,然後才去接聽電話。
電話是打給那支衛東言給她的手機。
除了衛東言,也沒有別人知道那個號碼。
蘭亭暄剛滑開接通,就聽手機裡傳來衛東言比平時更加低沉磁性的嗓音。
不過好像是經過了手機的過濾,以往那種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感覺沒有了,只是依然一板一眼,公事公辦的態度。
“蘭小姐春節好。”
蘭亭暄矜持地回應:“衛總春節好,應該我先給您拜年的。”
衛東言嗤了一聲:“零點已經過了十分鐘了,你也沒有給我打電話。要等你拜年,恐怕得等到明天。”
蘭亭暄:“……”
拜年本來就是初一一大早拜年的。
半夜零點剛過大家都是簡訊或者微信拜年,沒人這個點打電話,除非特別親密。
蘭亭暄這時不可避免想到了趙嘉翼。
因為他是前面七年裡,唯一一個每年除夕零點剛過就會給她打電話拜年的人。
可惜了,一個殷勤的男人,並不一定是好伴侶。
衛東言這邊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蘭亭暄說話,略帶危險地眯了眼:“……蘭亭暄?你在想什麼?”
蘭亭暄回過神,當然不會說實話。
她驚訝於衛東言的敏銳,表面上卻是雲淡風輕:“在想衛總可真看得起我,越發惶恐不安。”
衛東言:“……”
他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凱旋華寓大廈外的璀璨燈火,冷峻地說:“那你要努力對得起我這份看重。”
這次輪到蘭亭暄無言。
說你胖還真就喘起來了。
她淡淡地說:“拒絕pua。衛總,現在是你求我合作,不是我求你。”
咱們得把位置擺正了。
衛東言:“……”
他揉了揉額角,對蘭亭暄這種隨時隨地披起盔甲的人間清醒態度既讚賞又無奈。
讚賞當然是有這種習慣的人,合作起來會更放心,不需要更多的訓練就能上手。
無奈是蘭亭暄這種習慣是對著他的。
“嗯,知道了。”衛東言不動聲色地示弱,然後說:“我一直在等你打電話過來問我問題。”
蘭亭暄有點困了,捂著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有氣無力地走到洗手間,把手機放到盥洗池邊,一邊準備刷牙,一邊小聲說:“衛總,我才下飛機不到六個小時,中間有三個多小時在吃年夜飯。哪裡有空打電話?再說我還有五天假期可以問問題。”
衛東言微怔:“……春節法定假期不是三天?”
“梅里特風投就這點好,額外給了我們兩天的春節假期。”蘭亭暄打算不說話了,開始刷牙。
衛東言聽到聲音,淡淡地說:“我有點檔案要處理,十五分鐘後打給你。”然後掛了電話。
蘭亭暄刷完牙,又洗了把臉,再進行晚間保養程式。
等她都收拾好了鑽進被窩,衛東言的電話準時打過來了,正好十五分鐘,不知道他是不是掐了秒錶。
蘭亭暄腹誹著,這會兒倒是不困了,從放在床頭的通勤包裡掏出藍芽耳機戴上,解放了握著手機的手。
“衛總,您還沒告訴我,您是不是以前就認識我爸爸?”這是蘭亭暄最關心的問題。
當時在機場裡,衛東言避而不談,說會給她打電話。
現在蘭亭暄抓住時機,當然是先問這個問題。
衛東言沒有再賣關子,嗓音低沉到幾乎用氣音說:“我知道你父親,但是不認識他。”
“如果不是這一次聽到楚鴻飛和你的談話,我還不知道我一直在找的人,跟你還有點關係。”
怪只怪蘭亭暄居然改姓了,哪怕一開始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叫“沈亭暄”呢,衛東言也會很快聯絡起來。
因為他知道沈安承十六年前就離婚,前妻帶著六歲的女兒改嫁。
這些歷史記錄對於衛東言來說,只是檔案裡的幾行資料,根本沒有值得深究的必要。
而且他們的調查資料顯示,沈安承跟前妻關係並不好,對前妻生的女兒也基本上不聞不問,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面。
所以他們沒有把他的妻女當成研究物件,而是著重研究沈安承在大城市裡打工的履歷。
這個案子是三年前轉到衛東言手裡,三年裡,他有無數個夜晚,看著沈安承的照片,尋找可能遺漏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