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某莊子那裡?”
“……是。”
“呵呵!”承王世子忽然笑了,“這麼說某算是瞭解怎麼回事了,你們無故跑到某的莊子裡,他們身為護衛自然要去阻攔,這有何不對?”
魏郎將一愣,急忙道:“不!他們先動了手。”
“魏郎將在說甚傻話,他們當然要動手。”承王世子冷聲道:“他們乃是某莊子裡的護衛,有人擅自闖入,他們自然要回擊,天色那麼晚,你難道還指望他們先去問你們一隊人馬是跑到那邊去打柴嗎?!”
承王世子在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天地間彷彿都安靜了下來,擲地有聲的嗓音也讓在場所有人的心沉入谷底。
“世子,此事並非魏郎將說的那麼簡單。”陸槐上前一步道:“是周世炎周郎君一行人誤入世子的莊子後山,不幸被山中藏匿的崑崙奴追殺,鴻臚寺等人是為了救人才去林子裡的。”
“哦?”承王世子眼神傲然地看了一眼陸槐,“你的意思是某的莊子裡有崑崙奴造反?”
“某絕非此意。”陸槐分毫不讓,“只是前不久洛水發現十多具番邦人的屍體,線索皆指向世子的莊子附近,如今此地又出現一些同樣裝扮的崑崙奴,而這些崑崙奴身上,都有承王府的標識,某等不得不細查。”
“承王府的標識?”承王世子頓了頓,“這麼說來,莫不是從某的莊子裡偷跑出去的?某記得之前確實有幾個不聽話的崑崙奴從莊子裡逃走了,既然如此……”他話鋒一轉道:“那你就把那些崑崙奴和侍衛一道還給某罷,某回去後好好教導一番,定不會叫他們再出來生事。”
他說的理所當然,好像只是一件小事。
遊璟正想開口,瞧見陸槐對他做了一個手勢,他頓了頓,退了回去。
“恐怕不能如世子所願。”陸槐不卑不亢道:“世子的人射殺了好幾個侍衛和番邦使節,已經牽扯到兩國邦交,況且那些崑崙奴藏匿在林子裡意圖不軌也就罷了,可他們竟然食人,若是放回去,豈不會連累世子的安危。”
“你方才說……食人?”承王世子明顯怔了一下,“他們會食人?”
“是。”陸槐道:“那鄭二郎君不過是被他們抓了半日的功夫,人便沒了一條腿,現在還在莊子裡躺著呢,世子若是不信,只管去瞧便是。”
承王世子沉默了,靜靜地看了陸槐等人許久,胯下的馬兒感受到主人的焦躁,不安地原地踏步。
好半天后,他才道:“某讀過番邦的書,說是在某些地方確實有食人的族群,莫不是這些崑崙奴從某的莊子裡逃出去後,野性爆發,殺了自己的同族來食用?吃不完的便丟進了洛水?”
“天下竟有這等天理難容之事!”承王身子一仰,似乎想將此事就這麼蓋棺定論。
遊璟等人被氣的不輕,呼吸都快了幾分。
躲在旁邊看熱鬧的莊青如嘆了一口氣,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可是承王世子卻故意岔開話題,將所有的事都往番邦人頭上扣。
是引導,也是告誡。
而陸槐等人迫於形勢,不敢反駁,如果接下來他想強行帶走那些護衛,恐怕陸槐也攔不住。
然而就在這時,變故再生。
“閉嘴!”怒火聲伴隨著凌亂的腳步聲從人群中走出,眾人認出他的身份,紛紛讓開道路。
承王世子也注意到了他,朗聲問道:“世炎?你也在?你這是怎麼了?是傷到了哪裡?快!隨表兄去莊子裡,表兄叫人給你醫治。”
表兄的聲音如往日般親和,若是平時周世炎一定會感覺到高興,他從小叛逆,耶孃對他失望至極,漸漸的也不再管他。
表兄是唯一對他好的人,是唯一關心他、在他闖禍後,給他收拾爛攤子的人。
可是,此時的周世炎卻覺得心寒涼的厲害,他顫聲道:“我看見了……當時我看見了。”
承王世子眉頭皺起,他翻身下馬,來到周世炎的身邊,伸手想摸他的臉,“你怎麼了?看見什麼了?莫不是嚇壞了,怎麼說起胡話了呢?”
“啪!”地一聲,周世炎打掉了他的手,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大吼道:“我看見你把箭射向了我!”
“什麼?”承王世子無意識地低喃一句。
“我們在逃走的時候,那些崑崙奴在追我們,可是另一個方向也有人在追我們!”周世炎大口喘息道:“那箭是射向我的,鄭二他……他只是替我擋了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