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傍晚,夕陽散落在地面上,呈現出金黃色的光芒,樹林裡斑駁的枝丫投出倒映,隨著微風舞動,像是一個個跳躍的精靈。
周世炎等人提著弓箭,耳邊只有馬兒踢踏聲和同伴們的憋著氣的輕微喘息。
想象中的嘶吼和咆哮並沒有出現,周世炎不禁想到,莫不是這裡的獵物還沒醒來?亦或是表兄說的並不精確,這裡並沒有甚野獸?
忽然,一陣響動從他的左側傳來。
立刻有人喊道:“那邊有動靜!”
“小點兒聲!你不怕把獵物嚇跑了!”周世炎一邊低聲吼,一邊搭上弓箭,便要往那個方向來上一發。
然而,那個獵物似乎已經驚覺,它只閃了個身,便飛快往裡面跑去,帶動著那一路的雜草肆意晃動。
“追!”周世炎毫不猶豫地跟了過去。
一行人也驅動身下的馬兒,跟著那獵物消失的放向追擊而去。
與此同時,莊子裡的花廳裡出現了一個月牙色的身影,他似乎是匆忙趕回,俊秀的臉上滿是疲倦。
若是周世炎在這裡,定能認出此人正是他苦等不來的承王世子。
見花廳裡的人不見了,承王世子召來管事,問道:“人呢?”
管事弓著腰上前,抱拳道:“回主子,侍衛說他們在這裡等了一會兒,等不到主子,便去前院取馬了,想來是離開了!”
承王世子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好好的,他們來這裡作甚?”
管事道:“前兩日陛下下令讓鴻臚寺等人帶著那些番邦使節來隔壁莊子春獵,想來周郎君惦記著主子,所以前來著問候一番。”
承王世子的眉頭擰的更緊了,神色厭惡道:“怪不得這兩日那般吵鬧。”
他說完,忍不住扶了扶額頭,“後山派人去了嗎?那些人找到了沒?”
“已經將莊子裡大半的侍衛都派出去了,人也找到了一大半,還有幾個藏的深了些,侍衛們還在搜尋。”管事說話的時候聲音裡帶著微不可見的顫意。
好在承王世子並沒有在意這些,只是吩咐道:“叫他們抓緊時間,切不可露出破綻,通知洛陽那些人,叫他們這兩人安分些,若是再出現屍體亂丟之事,下一個死的便是他們。”
“喏。”管事連忙應下。
“還有。”承王世子敲了敲桌子,溫潤的臉上佈滿了寒霜,“傳我命令。這次不管是誰,全都殺了,一個不留!”
“喏。”管事這次的聲音抖的更厲害了。
管事下去後,承王世子站起身來到窗前,看著遠處的山林陷入沉思。
雖說到現在為止一切事情看似都很合理,可他心裡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無論是洛水中出現的屍體,還是提前進行的春獵,亦或是父親忽然傷了腿腳,這一樁樁一件件小事都讓他心裡不好的預感在加重。
希望這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不然等待他們的便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
夕陽漸漸落下,夜幕悄然拉開,遊璟帶著番邦使節出現在獵場上——他們不知從哪裡聽說獵場附近有條洛水支流穿過,非要去看看。
遊璟等人不得不捨命陪君子,跟著他們往洛水方向走。
深灰色的環境並沒有給這些番邦人帶來一絲畏懼和不適,他們像是天生的獵手,肆意在黑夜中潛行。
遊璟這邊卻沒那麼好的天份,他們周圍均勻地分佈著火把,照亮著前行的道路。
遊璟和鴻臚寺的同僚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抱怨聲幾乎要將他的耳朵塞滿。
“唉,咱們鴻臚寺做的就是這些苦差事。”同僚道:“要是兩國交戰,咱們只管揚我國威便可,偏偏現在是平和時期,忙的都是一些瑣碎小事,著實煩人!”
作為“萬國朝宗”之都,每年來洛陽的番邦人不計其數,他們大多受制於鴻臚寺的管轄。
鴻臚寺的官吏們每年都要學習新的語言,新的文化,甚至新的歷史!那些差不多卻又有點區別的語言和文化將他們攪的寢食難安。
更不用說為了彰顯我朝大度之氣量,博愛之法度,他們幾乎絞盡腦汁與這些番邦人打交道,應對他們一些奇怪又新奇的規矩。
比如說像現在這樣大冷天陪他們逛獵場。
遊璟將聽了許多遍的抱怨從腦子裡丟出去,淡淡道:“此乃我等分內之事。”
老實說,遊璟覺得自己不該呆在鴻臚寺,一則他性子內斂,不善與人打交道,鴻臚寺個個都是舌燦蓮花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