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之事,於洛水河上請求太子殿下的首肯之事,他再也掩藏不住心底的激動,他冷著眼看向莊青如,“當真是巧了。”
“也許是因為遠在蘇州的陸伯父不忍陸槐犯下大錯罷?”莊青如低聲道,她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只覺得心有餘悸。
那天晚上,她和陸槐交心之後,便起身準備將畫舫划到岸邊,“你去罷,讓遊璟送你上去。”
陸槐也跟著站起身,他默默接過莊青如手中的船槳,正預備划走的時候,眼尾一掃,正巧看見前方太子殿下的畫舫裡走出來幾個人。
彼時的洛水河上歌舞喧囂,大大小小的船隻畫舫飄蕩在幽深的水面上,稍微離的遠些根本看不清小船上的人的樣子。
而太子殿下所在的大畫舫則不一樣,無論太子殿下如何節儉,身份畢竟擺在那裡,畫舫的精巧華貴自不便說,連燈火都是數一數二的透亮。
從陸槐和莊青如的視角能明顯看出太子殿下和張公等人相談甚歡,他們臉又紅又亮,分不清是燈火太亮還是酒香人醉,太子殿下眉眼中對張公的孺慕和感激自不便說,張公對太子殿下也是一臉的驕傲和尊敬。
這不是他認識的張公,也不是那個口口聲聲說要做個純臣的張閣老,更不是那個說一心為他好,不許他去求助太子的先生。
先生是太子的人。
想到這一結論的陸槐臉色一下子變的慘白,他在一瞬間想了很多,想到先生多年的教導,想到父親的無辜入獄,想到自己求助無門的痛苦,想到若不是莊青如先一步發現了他的想法,他應當已經投入太子殿下的麾下了。
先生在謀求什麼呢?他為什麼要把自己推向太子?
“陸槐,你!”莊青如察覺到陸槐的異樣,一把丟下船槳,扶住了他踉蹌的身子,“你怎麼了?”
她架住陸槐的肩膀,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了畫舫上與太子殿下暢談之人,儘管張公沒有穿他的常服,儘管太子殿下也極力低調,但她一眼便認出他們的身份。
“咱們回去再說。”莊青如瞬間做了決定,她飛快將陸槐扶到畫舫裡,拿起船槳,大力划向岸邊。
無論是什麼原因,都不能讓張公發現他們。
岸邊的遊璟和陸管事也一直在等著,無聊的夏樂看出他們有要事在身,識趣地走遠了些。
莊青如帶著陸槐來到岸邊,遊璟和陸管事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這是怎麼了?”遊璟看見陸槐渾身無力的模樣,驚訝地看向莊青如,“他只想救人,你就算不滿的隱瞞,也不至於對他下毒罷?”
陸槐如今渾身顫抖,面色慘白的模樣,像極了被毒害的樣子。
陸管事一邊扶著陸槐,一邊忙道:“遊郎君莫要亂說,青丫頭怎麼做這樣的事兒?青丫頭,是阿郎他病發了嗎?”
除了病發陸管事想不到其他理由,而且陸槐的身子一向不能遇冷,現在這個天,在洛水河上飄半天,確實容易傷及身子。
莊青如沒理會二人,她把上陸槐的脈搏,探查到他現在的心跳加快,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她連忙從懷裡掏出藥丸,直接塞一顆進了陸槐的嘴裡。
“陸槐,深呼吸。”她沉聲道:“興許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糕,張公身為鳳閣閣老,與太子殿下見面也是正常的。”
同朝為官,就算在朝堂上吵個頭破血流,私下該商討的事兒還是得商討。
張公身為鳳閣閣老,太子是儲君,有個接觸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日後太子可是皇帝……
怎麼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呢?
“什麼太子和張公的?”遊璟問道:“他們又怎麼了?”
莊青如正想解釋一下,卻看見陸槐已經緩了過來,他喘了一口粗氣,看向遊璟問道:“你說今日太子殿下宴請好友,是哪幾位?”
“似乎是幾位世家郎君。”遊璟想了想,“他們自太子回洛陽便一直與太子走的近,隔幾日便要聚一聚,聽說為了不打攪他們的雅興,太子殿下還放出話,說是今日外臣一個不見,只陪他們吃喝遊玩。”
也正因為有這一層掩護,遊璟便想到今日帶陸槐來見太子,左右都是年輕人,太子殿下便是不肯幫忙也不至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