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青如識相地退離,將涼亭留給了陸槐和張公。
早在張公找她談話不久,她便已經看見陸槐和遊璟來了宮裡,只是當時她與張公正說到要緊處,便沒有出聲。
加上集仙殿人來人往,張公背對著幾人,因此也沒有發現。
她不確定陸槐有沒有聽見他們的談話,但她想,以陸槐的性子是不會這樣直白地質問張公的,還不如她來做這個惡人,她來將張公的心裡話逼出來。
而張公怕是早有了這樣的心裡準備,所以在見到陸槐出現後只是驚訝了片刻,便冷靜了下來。
左右自己該做的也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便是他們師徒間的事兒了。
遊璟得知臨歡正和女帝在裡面談心,悶頭坐在了集仙殿的廊廡下等著。
季素商則一臉慘白地站在莊青如的身旁,他的嘴角蠕動幾下,問道:“你們,早便知曉了?”
“也不算早。”莊青如目視遠方,輕聲道:“不過季郎君也參與其中,是我們不曾想到的。”
陸槐在得知了真相後,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裡三天三夜,始終不願意面對事實,莊青如和遊璟想了許多法子,在差點兒將廂房的門拆掉拖他出門的時候,陸槐自己走了出來。
他恢復了尋常的樣子,囑咐他們忘了那件事,自己則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去都水監上值。
沒有人知道他想做甚,也沒有人猜透他的想法,直到今日宮變爆發。
“他可能沒想到你們謀求的這麼大罷?”莊青如道:“太子殿下坐上那個位置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你們做這樣的事兒不過是將這件事提前罷了。”
季素商雙拳緊握,“張家兄弟把持朝綱,陛下所有的敕令都需要透過他們方能下達,我們這麼做亦是無可奈何之舉,至於陸伯父入獄一事……是我的不是,是我對不起陸師弟。”
莊青如沒有回答,其實她是相信季素商可能是無辜的,張公也興許連他也一併隱瞞了,可事情已經發生,無論季素商如何道歉,也回不去了。
季素商心裡也清楚,他看著涼亭裡並肩站著的兩個人,無奈和悲傷湧入心頭。
莊青如也知曉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選擇了閉口不言。
張公和陸槐說了什麼無人知曉,莊青如只記得那天晚上,他們說了很久很久,直到臨歡紅著眼睛從集仙殿走出來,兩人這才分開。
陸槐和遊璟是無召進宮的,不能久留,臨歡想了想後,叫來寇召將他們三人送出了宮,她擠出一抹笑道:“莊姐姐你放心,太子殿下不會對我怎樣的,等宮裡的事一了,我便去找你們。”
莊青如明白他們留在宮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在寇召的護送下離開了皇宮。
……
夜幕低垂,黑夜不但帶來了寂靜,也同樣給皇城帶來了幾分肅穆和肅殺。
臨歡在寇召和侍衛們的護送下回到了寢宮,偌大的寢宮沒了往日的喧囂熱鬧,宮女和太監們小心翼翼地伺候她洗漱完畢,吹滅燭火,無聲退了下去。
臨歡心情煩躁地躺在床榻上,寬大的床榻足以容納好幾人平躺,往日她最愛在上面打滾兒,但今日她卻覺得有些孤寂。
她翻了個身,看著透過窗欞照射下來的月光,只覺得心底的躁動進一步蔓延。
阿孃的話在她的心中反覆迴響,滿腔的委屈和無助快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她吸了吸鼻子,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一把拉起被褥蓋住了臉。
沉悶的抽噎聲在黑暗中無限放大,也讓輕柔的開門聲顯得格外響亮。
臨歡驚覺了,她從被褥中伸出腦袋,清了清嗓子問道:“本公主睡了,莫來打攪。”
開門聲停下了,一陣腳步聲隨之而起。
臨歡皺了皺眉,不高興道:“都說了我不想吃東西,盛公公你莫要勸了。”
回來之後臨歡便以累了為由將自己關在了寢宮裡,盛公公和寇召雖然有心勸她,可也知曉她今日心情不好,便隨她去了。
但以盛公公愛操心的性子,給她送宵夜之事兒也能做的出來。
外間的人沒有說話,他的腳步似是停頓了一下,再次往內室而來。
臨歡心裡憋著氣,又不想讓盛公公看見自己哭泣的樣子,抱著被子轉過身去。
修長的手指掀開珠簾,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高大的影子遮住了玉盤的清輝,在臨歡的身上投射出一道殘影。
臨歡後知後覺地發現有些不對勁,盛公公最是懂規矩,他斷不會在自己明確拒絕的情況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