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但是她卻看出了許多內容,心底對於明日與老夫人的博弈也有了些盤算。
經過這一天的折騰,鍾錦繡本以為自己會難以入眠,沒想到盯著帳頂看了片刻,就有些睏乏了。
迷迷糊糊之中,鍾錦繡竟然夢迴自己豆蔻年華的時候,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是嬌俏的時候,好似能掐出水一般。
那天是個好日子,豔陽高照,春暖花開。
她央求皇后出宮回侯府看望長姐,出行非常低調,並沒有大張旗鼓,為了給長姐一個驚喜,都沒讓人通傳,一路往後院花園走去。
沒想到行至半路,卻忽然撞見兄長領著一個身著黑色錦衣的男子,那人的面容其實她已經記不清了,但是周身縈繞著的冷意讓她卻步,像是處在極寒之地的寒潭中,凍得人瑟瑟發抖。
鍾錦繡先是生了怯意,不由得後退一步,之後又反應過來,這是她的家,何必怕一個外人!
況且她可是聖上親封的姝寧公主,這個男人她之前見都沒見過,肯定不是什麼皇親國戚,更不是聖上的寵臣,她哪怕任性的想要怪罪他都行。
在兄長的引薦下,彼此見過禮。
這個男人抱拳作揖,見禮的姿勢無可挑剔,一看便知自小就嚴格學規矩長大的,可是鍾錦繡卻莫名的生出了幾分不滿。
見到她這個公主殿下,卻依然面無表情,活像是別人欠了他銀子似的。
自小含著金湯匙的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冷遇?哪怕見了她不是笑臉相迎,那也絕對態度溫和,根本不可能像這般目中無人。再加上之前讓她後退的那點丟臉,情緒湧上頭,她就毫不客氣地開口冷嘲熱諷了幾句。
鍾錦繡本身脾氣就嬌蠻,再加上有皇后給她做後盾,底氣十足。
後來進宮之後,難免會遇上其他妃嬪不服她能當公主裡的第一人,但是聖上的親生女兒都要朝後靠,磕磕碰碰,明刀暗箭那是家常便飯了,她也練就了陰陽怪氣的好本事。
好好的一句話,讓她說出來,就是能化成數十根細針,扎的人心肝肺都疼。
“姝寧。”當著外人的面兒,兄長沒好訓斥她,但是卻警告地瞥了她一眼,“你姐姐在涼亭裡,你去找她吧。”
這顯然是要支開她,鍾錦繡撅著嘴,卻還是乖乖聽話走了。
不過等見了姐姐之後,她越想越氣,難免要念上幾句,當然全說得是那人有多麼的不好,哪怕姐姐安撫,她也沒能及時平復。
她的後勁兒一向很大,要念許久才行。
結果姐姐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衝著她身後道:“世子,請問還有何事?”
鍾錦繡的身體微僵,哪怕是無法無天如她,此刻也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我的玉佩丟了,勞煩鍾大姑娘的丫鬟們幫我找一下。”
在姐姐吩咐人找玉佩的時候,她都一直沒敢回頭,但是她就知道,那人並沒有走,始終站在涼亭外等著。
就在她快要憋到爆炸的時候,終於有個丫鬟找到了玉佩,落到了花壇裡,所以尋得比較慢。
“多謝,告辭。”他接了玉佩,只留下四個字就準備離開。
就在他告辭聲落下,鍾錦繡鬼使神差的回了頭,恰好對上了他的眼神。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烏溜溜的沉,像是滴落在白紙上的墨汁,濃烈至極。除了深黑之外,好似一絲情緒也無。
她沒來由得打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