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又沒有什麼胃口,便繼續把車往山上開,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把車停下,開始望著山下發呆。
張力非此時的確感到自己是眾叛親離了。他想不明白,變化怎麼會這樣突如其來?幾天前還感覺勝券在握,心裡充滿和甘長風拼一拼的豪情壯志,但是眼前,仗還根本沒有打,自己的身邊卻出來一堆內鬼。想著想著,張力非開始懷念當年創業的時候了,那時候也是一幫兄弟,雖然大家做得很辛苦,但是每天在一起是那麼快樂。這兩年公司越來越好,他也沒有虧待他們,但兄弟們卻陸續離開了。張力非實在想不通這些變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萌芽的。
甘長風當時的離開,張力非覺得是為了奔個前程,畢竟那時候海興還小,甘長風不願一輩子跟著自己。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海興副總的收入也都不低,而且他給肖文斌和陳邴傑都配了車,在濟南這個圈子裡,他們倆也都夠有面子了。他相信,不會是所有人都要背叛自己,只是在這個時候居然沒有人主動站出來幫助他,這多少讓他有一點心寒。維科獎牌事件發生後,他很快默許秘書把這件事當作小道訊息傳了出去,他相信無論是肖文斌還是陳邴傑都應當清楚這件事了,但是幾天來身邊的所謂親信們似乎都在迴避,沒有人願意幫自己分析一下究竟是誰做的。
李穎呢?李穎也沒有說什麼,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她是真不知道呢,還是在裝糊塗?今天的姚曉菲呢?除了在他失態受傷後幫忙包紮了一下傷口,安慰他一下之外,也沒有給他什麼實質的幫助。看來這個迷真的要等最後結果出來才能揭開了。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有懷疑一切了。
張力非還想試著再去分析一下,但是他發現仍舊無法讓他排除任何一個人。肖文斌現在在負責外地的渠道,看冠星現在的動作顯然是要從外而內削弱張力非的力量,如果自己因為獎牌事件和冠星翻臉,肖文斌完全可以去青島或者什麼地方做冠星的代理,成為和他平起平坐的諸侯;陳邴傑呢?冠星的進貨管理一直由他負責,可以說是和冠星走得最近的,同時他和維科的關係也不錯,如果是維科買通他來做這件事,也很令人信服;李穎的可信度似乎要比他們高一點,但是偏偏李穎又和甘長風有過一段曖昧的關係,也不能不讓張力非心懷芥蒂。
張力非發現自己掉進了這個圈子,怎麼轉,自己都轉不出去。只要他一鬆口,冠星這塊肥肉似乎每個人都能咬上一口,至少也可以分一杯羹。如果說他還可以信任誰的話,似乎肖文斌和陳邴傑還好一點,這兩個人跟隨他也有幾年的時間了,感情還是有一點的,對他們的為人張力非也多少有點數,可是細一想,他又有些不自信了,這年頭,沒有利益的時候大家是兄弟,面對這麼大的誘惑的時候呢?還有兄弟情誼嗎?
張力非點上一支菸,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香菸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地閃著紅光。他把車窗搖下,夏日的晚風從車窗鑽了進來,讓他感到一絲涼爽,頭腦似乎也清楚了很多。他靜靜地望著山下,下面已是萬家燈火,馬路上的汽車像一隻只閃著燈光的甲蟲在慢慢地爬行。張力非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思緒開始慢慢地回到剛剛開始創業的時候。
(2)
張力非是十年前下海的,在那之前,他只是大學裡的一個電腦室的管理員。因為對日常平淡的工作感到厭倦,張力非不久便辭職了。那個時候,IT業還是一個新興行業,張力非就趁著90年代中期計算機熱的大好時機,很快就摸出了點門道。
第七章 恍若隔世(2)
那個年代做電腦的商家,能快速發展起來的無非是三種人:第一種,有點關係的;第二種,水性純熟的;第三種,懂技術的。在中國的國情之下,要發展新興行業的業務,人情是絕對少不了的,有關係的當然就有銷路,手下再找幾個技術尚可的工程師,生意便順理成章地做起來。水性熟說的則是那些玩走私的,放在今天也許令人難以置信,然而在2000年之前,就因為中國電腦市場中的這部分人比例太大,才使得市場裡某些品牌一直是水貨的天下。在前兩種人的衝擊之下,剩下的第三種人要做成功就比較困難了。因為要靠技術取勝,就必須使客戶因為你能夠幫助他們解決技術難題而不得不買你的產品。IT業作為尖端行業,從來都不缺乏優秀的技術人才。但是這種人的流動性太大,他們不僅會做遍泉城的各大公司,還會跑到北京、上海,甚至跑到美國紐約。沒有對人力的約束,單純靠技術立足對一般商家來說是不可能的。但是張力非做到了,他是極少數的既有技術又懂經營的人,而這種經營絕不僅僅限於公司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