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小築, 打烊時間,孫亮趴在桌子上, 一臉厭煩地喝著梅子酒。
清風在櫃檯後埋頭切冷盤, 笑道:“那酒後勁有點大,別猛灌。”他把一小盤牛肉碼整齊, 放在瓷盤上,小船順著水槽慢悠悠地飄來,無憂伸手端了, 悶聲不吭,斟酒。
清風道:“吃點菜,別空腹喝, 這燻牛肉是老三捎來的。”
孫亮道:“哦,老三家裡咋這麼複雜呢。”
清風笑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清官難斷家務事, 沒聽說過?是你日子過得太好了吧, 青春叛逆期還沒過?二十多歲的人了,也不讓你媽省點心。”
孫亮道:“別提這個成不!”他懨懨地喝酒,清風又道:“有錢人也這麼多煩惱?有啥不開心的, 給哥說說……”
孫亮正要開口,清風又道:“……讓哥開心一下?”
孫亮:“……”
孫亮徹底閉嘴, 不再搭理清風了, 又道:“老三的肉再來點。細皮嫩肉的……吃了他。”
清風笑道:“沒了, 這味道不錯, 剛我也吃了不少呢。”
孫亮喝了不少梅子酒, 醉得暈頭轉向,趴在桌上,咕噥道:“咋就這麼複雜呢……”
清風蹙眉道:“什麼?”
孫亮懶懶道:“哎。”
清風湊上前去,把無憂腦袋上的貓耳朵帽子摘下來,無憂哇啦一聲吐了。
“去你妹的!”清風冷不防被無憂吐了一圍裙,只得脫下外套,把孫亮半抱著帶到櫃檯後,鋪了張墊子,讓他躺在地上。
孫亮又咕噥了句啥。
清風道:“什麼?”
孫亮道:“沒什麼,喝醉了。”
清風開始擦桌子,不聽孫亮吭聲,料想是睡著了。陸少容在門外站了片刻,默默推門進了店裡。
清風愕然道:“怎麼了?”
陸少容道:“沒地方去,過來坐一會。”
清風放下抹布,快步到門口,拉開陸少容的手,檢查他的眼睛。
陸少容道:“沒瞎,別擔心。”
孫亮聽到陸少容的聲音,一手撐著地板要起來,卻又暈頭轉向,只得繼續躺著,手裡抱著那頂貓耳朵帽子,把它放在胸前,靜靜看著天花板。
清風讓陸少容坐下,去櫃檯後取來冰塊,又找了塊止血貼,拉過椅子坐到陸少容面前,道:“扶搖還打老婆?怎麼回事?”
冰塊敷在眼角,令陸少容一陣顫抖,他答道:“沒事,是我的錯,我和他吵架……自己不小心把眉角給撞了,轉身的時候剛好撞牆角上……”
清風道:“是被硬的東西砸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他人在哪。”
陸少容道:“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清風吼道:“他是不是拿菸灰缸砸你了!說清楚!我操他媽的!”
陸少容嚇了一跳,忙道:“不小心的,他只是想把手機給我。”
陸少容知道清風聰明且細心,只得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次,清風的怒氣這才消了些許。
陸少容道:“是我的錯,他想和無憂做生意……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他們說,沒法介紹,怕無憂覺得我倆是同性戀噁心,又怕扶搖覺得要靠我去拉人情……會沒面子。”
清風笑道:“按老二那脾氣,要為你好,估計得先勸你分手,再說給你介紹美女,別搞同性戀了吧。”
陸少容笑了起來,清風打趣道:“哥剛聽到你和男人處大象那會兒,第一個念頭,也是想把你扳直呢。”
陸少容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道:“我猜他也是這麼想的。”
清風沉吟片刻,笑道:“我覺得他不是生你的氣,而是生他自己的氣。遊戲裡認識了這麼久,他應該知道你和老二的關係。”
陸少容沉默了。
清風又莞爾道:“最後還是傷扶搖自尊了,兩面不是人。”
陸少容道:“嗯,難辦。”
孫亮看著天花板,嘴唇動了動,什麼也沒說。
清風嘆了口氣,安慰道:“不是蓄意打你就沒關係,一時失手可以原諒,以前部隊裡的哥們也是。”
“不過如果動手打人,就千萬不能和他過下去了,說什麼也得分手,知道麼?”
陸少容點了點頭:“我爸從前就打我媽來著。”
他又有點哽咽,清風幫他敷了冰,臉上這種傷勢又不能貼紗布,只得讓它敞著,又塗了點消炎藥水,摸了摸他的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