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穿著條淺綠色的棉質修身褲,再往上看,裡面是一件緊身素白胸衣,外面一件墨綠色的仿似披風的外套,胸脯之上的一粒釦子扭著,胸脯之下的其餘釦子都敞開,這樣胸脯立即被提升到重要地位。最醒目之處是女孩的頭髮。女孩的頭髮是酒紅色的,仔細看酒紅色之間飄蕩著幾縷綠色,像魔域裡徒然隱現出幾棵小草,不過這多少協調了女孩的一身綠。
雷米多倒吸一口冷氣。
客廳里正好放著一面穿衣鏡,雷米多從鏡子深處發現了一種極度的不協調。紅紅綠綠的女孩立即讓他想到了一首革命歌曲的一句歌詞,“太陽出來嘍喂,喜洋洋呵郎嘍”。而軍容嚴整的他卻叫他沮喪地想到了傻不愣登的石頭疙瘩。
阿姨出來介紹說,這是於盈盈!這是雷米多!
紅髮少女於盈盈劈里啪啦地說,你看過笑傲江湖嗎?我和《笑傲江湖》裡的任盈盈同名不同姓。說著衝雷米一笑。
這一笑多少使雷米多有點開心。雷米多想,雖然不是傳說中的任盈盈那種勾魂奪魄的笑,但也屬於可以春風化雨的笑容類別。雷米多不敢逼視於盈盈,說,看過看過,我小時候看過很多武俠小說的。你笑起來很好看。
阿姨不失時機地鼓動他們出去走走。於是雷米多和於盈盈來到馬路上。
正是傍晚下班高峰時段,馬路上人來車往。雷米多緊張地瞥見路人紛紛向他和於盈盈側目。雷米多不由聯想到一個問題。
雷米多想,如果有一天,他和於盈盈走在他們部隊的院子裡,該會有多少人向他們投向驚詫的目光。雷米多不是不能接受女孩子染頭髮,也不是不能接受女孩子把頭髮染得這麼兇猛。但是,如果讓他和一個頭發染得很猛的女孩子走在莊嚴肅穆的營區裡,他走路一定會順拐。
於盈盈隔一分兩分鐘的就用手撥拉一下自己的頭髮。她一定對自己的髮型相當得意。於盈盈說,你晚上沒事吧,我們就這樣隨便走走怎麼樣?走到哪裡算哪裡?
雷米多說,我沒事,很高興能和你走走。
我在影樓工作。
我聽阿姨說過了,你們怎麼工作?
雷米多下意識用話試探於盈盈,他想了解一下那到底是個什麼工作,工資挺高是怎麼個高法?這最好弄弄清楚。
就是婚紗攝影,我的職務是主持人。其實就是接待員,顧客進店,我就想辦法說服他。我覺得挺有趣的。每次說成一樁業務,都很開心。不過也很累,每天看到一個人進來,就把同一套話再說一遍。
這麼累的工作,應該是高薪?雷米多忍不住問。
他認為能不能養活自己這一點很重要,他不能找一個養不活自己的人,他沒能力去養別人。
現在不是啦。前幾年,影樓的生意火爆過一陣,工資還可以。這兩年不行了,影樓業競爭很厲害,很多國內影樓都倒閉了。
雷米多一陣失望。感覺自己的腿有點走不動道。
於盈盈警惕地說,你不想走了嗎?
雷米多說,噢沒有沒有。
於盈盈:你要是不想走了,我們到對面的肯德基坐坐怎樣?
雷米多:好。
於盈盈:那走吧。
雷米多:去哪裡?
於盈盈:你!你剛才沒聽見我說話嗎?
雷米多:聽見了啊。
於盈盈:那請問我剛才說什麼了?
雷米多:你說……不好意思,麻煩你再說一遍。
於盈盈從雷米多前面轉過身,瞪著雷米多說,拜託!以後別人說話的時候請不要走神好不好?這是對別人最起碼的尊重。我最討厭我說話的時候別人心不在焉了。
雷米多突然煩起來,一言不發地望了望這個叫於盈盈的女孩,又把目光投入馬路。
於盈盈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將手中的小包往肩上一甩,說,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走吧,再見。
她轉身,快步向前走去。
正是入夜時分,雷米多站在馬路邊,望著拂袖而去漸行漸遠的那一簇紅髮,他發覺自己有點想李玉。
4
回大院後雷米多首先跑到小賣部,迫不及待地給李玉打了個電話。李玉這次在洗頭。她永遠叫雷米多覺得真實可感。
雷米多和李玉不知不覺又聊了一個小時。中間李玉用開玩笑的口氣說,要不要我去部隊看望看望你啊?
雷米多一愣,迅速雷利風行地說,好啊。
你好像有點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