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不必搞得那麼緊張了,反正是週末,料想也沒人來,就放心大膽地睡一覺吧。雷米多正做著夢,猛聽得鑰匙在鎖孔裡搗來搗去的聲音。雷米多一時還以為睡在宿舍裡,夢見同室李午有天晚上因為趕材料加了整晚的班第二天一大早才從外面回來,把門捅得咯登咯登的。
雷米多想煩不煩那!繼續著春秋大夢,不予理睬。
門開了,雷米多隻聽得有人尖叫:天哪!你怎麼睡在這裡?
雷米多到底是從軍多年,立即警醒這是何莓的聲音,這兒是辦公室。怎麼說現在他都有點不雅。雷米多索性窩在被子裡裝睡。
米多米多米多!喂!米多!
何莓嚷嚷起來。這小丫頭片子是用簡譜的發音喊雷米多的。
雷米多和何莓太熟了!雷米多的名字還可以這麼叫,完全是何莓的獨家發明。有一天,何莓在辦公室叫雷米多,突然發現雷米多名字具有音樂性,何莓說,雷米多你父母是搞音樂的吧?
雷米多說,我父母搞音樂?
何莓說,要不給你取這麼個洋名字,呶!哆來咪發少啦西。雷米多說,洋什麼?土得都掉渣了。
我老爹老孃是地道的農民,窮怕了!最直接的願望就是家裡米缸裡的米多一點,再多一點,是這麼回事。
何莓找了本書往雷米多頭上一扔。雷米多你別裝睡了,快起來我跟你說個事。
雷米多睜開眼,看到何莓裝穿著作訓服站在那兒,到底是底子好,就算穿這種男女不分的作訓服人家也能穿出型來。雷米多說,什麼事?
先說說你怎麼睡這兒了?
你不知道?捨己為人見義勇為啊。李午家屬來隊,我把宿舍讓給他們了。
哦。你嚇我一跳!
有什麼事啊?
哎!那個瘋子……何莓吐了吐舌頭,說,我先出去一下,你穿了衣服起來我再跟你說。
雷米多穿了衣服。何莓進來,雷米多這才發覺何莓臉色不好,像是剛剛動過肝火。
何莓說,煩人!昨天晚上把我氣壞了。
雷米多疊著被子,說,哦?
何莓說,那個人昨天晚上深更半夜跑到我宿舍樓下面喊我……
何莓的宿舍和雷米多他們的宿舍不在一起,機關只有零星幾個女軍官,何莓便和警通連女兵住一幢樓。雷米多明白何莓所指的“那個人”是沈衛衛。
何莓說,昨晚上都十一點了,他在外面喊我,喊得聲音那麼大,我估計全警通連的人都聽見了。喊一聲我不回應你走行了,他倒好!喊個沒完了。氣死我了。到後來我看他實在不走,沒辦法我就跑出去了。他說什麼週末了我請你出去吃燒烤吧。燒烤有什麼好吃的?我把他狠狠罵了一頓,並且嚇唬他說你再不走我就打電話叫糾察了。他嘿嘿嘿在那兒傻笑,說那我就不喊了,那明天我陪你出去玩吧。話都不會說!陪我去玩?我要他陪?神經病!
雷米多看著何莓學著沈衛衛的語氣回述這樁“夜半求愛事件”,心裡不是很明白她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火。雷米多想,女軍官和男軍官就是不一樣,有那麼多的男軍官成天在愁著找不著老婆,女軍官倒好,反而成天為被別人追而煩惱。
雷米多逗她,沈衛衛不挺好的嘛,長得也挺帥,人家對你這麼痴情,你就給人家一點機會嘛。說完覺得自己這話聽著好像有點不懷好意。
何莓說,我才不喜歡長得帥的呢。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奇醜無比的。比成奎安還醜的那種。
那可是高難度的。這年頭要找個醜八怪比找個帥哥難多了。
難什麼?這兒不是有一個現成的嗎?哈哈哈!
哦!醜八怪配醜八怪倒是天造地設。
雷米多和何莓無論年齡或軍齡上差距都太大,因此彼此可以無所顧忌地開玩笑。雷米多不會因為何莓跟他無話不談就傻到認為何莓對他有意思的地方,這點自知之明他是有的,所以他永遠不會對何莓心存雜念。反過來講,正因為何莓認定雷米多不會成為她無數追慕者中的一個從而使她煩惱,所以她才會對雷米多產生信賴感。
3
沈衛衛的頭在門外晃了晃,接著頗不自信的一陣敲門聲響起,沈衛衛憨笑著走了進來。看得出來他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頭髮打過者喱水, 恤和牛仔褲都是今年夏初剛上市的所謂改良過的新款。不過眼前是六月份,在這個北方城市,天氣乍暖還寒著,穿得這麼涼快似乎操之過急了點。
這回沈衛衛又故意將何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