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店,每個店的生意都很好,如火如荼的,真是貨如輪轉,可現在,只剩下一個還苟延殘喘地堅持著,我想等租期到了以後把這間店也關了,賠不賠錢的另說,我總覺得什麼事情一到了維持的份兒上就沒多大意思了,我這個人就是這麼個毛病,幹什麼都不願意將就。
我到店裡的時候阿慶正坐在那兒吞雲吐霧,看見我她連忙把煙掐了,我這裡不讓吸菸,怕弄得衣服上都是煙味,可她每次來都照抽不誤,今天可能是我的臉色太難看了,所以還沒等我說話,她就把煙掐了。我翻了翻帳本,只賣了幾百塊錢,照這麼下去,真快連房錢都交不上了,我點了根菸,合上了帳本。
晚上阿慶請客,她又打電話叫了幾個朋友,並勒令一律不許帶男人,“不管什麼關係,只要是男人就不行。”她衝著電話說,“不來?我說不行,可我也不能上你家拽你去呀,自己看著辦吧,愛與恨由你選擇。”她掛上電話,衝我做了個鬼臉兒。
“幹嘛叫這麼多人,掙錢了?掙錢了也不能這麼浪呀。”我說。
“不浪幹什麼!掙錢不就為了花嗎,有錢就得花了它,留著有什麼用?明兒都跟你似的,錢多得沒地兒擱,給別人又捨不得,每天急得用腦袋撞牆。哎,我要是你就蓋個希望小學,或者博物院、藝術館什麼的,要不成立個基金會也行……”“謝謝,這事兒不用你替我操心,等什麼時候我趕上李嘉誠或者比爾蓋茨了,咱們再談這個。”“閒聊天兒嘛,怕什麼,說說你也心疼?別一天到晚光想著錢,錢真的就那麼重要?”我點了點頭,這一瞬間我突然覺得我懶得和她說話,丫阿慶除了男女關係以外什麼都不懂。錢當然很重要,非常的重要,尤其對我來說,現在,除了錢,我還有什麼!
“操,你丫這樣兒越來越象我了。”我笑了笑,心想,那我可完蛋了。“哎,她們怎麼還不來呀?”“那幫孫子,早著呢,不畫個面目全非、穿得讓你倒吸一口涼氣,她們不出門。咱們還是先喝咱們的吧。”阿慶那些“奇形怪狀”的朋友們陸陸續續地來了的時候,我已經喝了很多了,看見她們,我覺得我自己醉得更厲害了,我胡亂地和她們打著招呼。這些人有的我認識,有的看著眼熟,有的聽著耳熟,有的哪兒都不熟,不過沒關係,反正她們都是阿慶的朋友,不是我的。那個長得最醜的是個作家,聽說她的文筆、才情還有床上功夫都 十分的了得;白皙瘦小卻性感十足的小文是個音樂編輯,她只跟外國男人做愛;有著希臘鼻子和魔鬼身材的洋洋是阿慶的高中同學,她用了三年的時間,竭盡所能把別人的老公據為己有,現在,卻每天都沉浸在所有的女人都是自己敵人的假想之中,寢食難安;還有削肩膀、水蛇腰的阿美,她是一所中學裡的美術老師,今天只有她違反規定,帶著一個男人來了,這惹得她們一起對著她怒目而視,然後,各種各樣的目光紛紛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雖然酒吧裡的光線很暗,但我還是很快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子,從他拘謹的目光和行為來看,他可能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
大家都沉默著,不說話。坐了一會兒,阿美帶著那個男孩兒走了。
“阿美今年多大了?”有人問。
“也得有二十七、八了吧。”“這老師當的,還真他媽言傳身教啊,哎,'毀'人不倦哪。”“也難怪,老公去美國兩年多了,這也正常。”“誰也沒說這不正常啊,我只是覺得她不應該把魔掌伸向我們的下一代。”“喲,看不出來,作家還挺傳統的,在這兒悲天憫人,可是你寫的那些'黃色小說'不知道已經毀了多少下一代了……”“哎?羨慕嫉妒恨吧,不帶這樣的啊。”“就是,不帶這樣的。我不過是替那個男孩兒擔心,落在了阿美的手裡……”“你的意思是應該落在你的手裡。”“你今天干嘛老跟我過不去,我招你了。”“沒有,我只為正義而戰。”“去你大爺的,我看你是更年期綜合症,趕快來點靜心口服液吧你。”“你看你看,流氓本質露出來了吧,還作家呢,說話這麼糙。”“快別提那口服液了,多好的東西也讓那廣告詞給毀了,'女人一到了四十,就容易煩',什麼玩意兒呀,我二十沒到就開始煩了。”“哈哈哈哈,你那是青春期,跟更年期是兩碼事兒。”“用你說,我比你傻幾秒鐘呀。”這些人七嘴八舌地說話,我默默地坐在一邊喝酒,這種時候我總是覺得自己插不上嘴,所以我只能喝酒。可能是喝得太多了,漸漸的生出了一些幻覺,我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流淌起來,先是穿梭往來的服務員,變幻莫測的燈光,縈繞在耳的音樂、話語,然後是坐著的人,沉默的桌椅,巨大的弧形吧檯,全都在這個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