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門左側有一間收發室,負責收發檔案和報紙及私人信件等,原屬情報處負責,每天有專人值班,這兩天張倩派了西京站的人加強值班。當時值班的是侯連元。
侯連元一見範秀珍出來,就走出收發室,嬉皮笑臉地說:“唷——!范小姐怎麼有空出來在這兒站著?進屋裡坐會兒吧。”
範秀珍一笑:“瘦猴,瞧你那皮包骨頭的樣子,就老實點吧。”
侯連元涎著臉:“別瞧外表啊,那五大三粗的未準頂用,我這瘦小精悍,某方面可棒著哩!”
範秀珍卻突然翻臉了:“滾你媽的蛋!”
侯連元一愣:“你這是怎麼了……是你帶的頭……”
範秀珍叉腰喝罵:“許我不許你!小子,你放老實點,惹惱了姑奶奶,要你小命!”
侯連元被罵得暈頭轉向:“好……好……你也別擺架子,誰都有用得著誰的時候……”他狼狽地退回收發室。
稍頃,送報人騎著車來到營門外,取出晚報,從窗戶遞進收發室。
範秀珍走了過去:“送報的,這本雜誌是你早上送來的?”
送報人看看雜誌:“我早上是送了一份雜誌,可不知是不是這一本……”
“放屁!”範秀珍罵著走上去左右開弓,扇了送報人兩記耳光,“你他媽的把缺頁雜誌送來,還想抵賴!”
送報人被打得連連後退,哭喪著臉說:“長官啦,我是送報的,這雜誌缺頁跟我沒有關係呀……”
話猶未了,範秀珍又扇了送報人兩記耳光:“你敢狡辯,我就把你抓起來!”
送報人連連作揖:“長官!長官!您開恩饒了我吧。您說缺頁,我給您換一本吧……”
“你馬上去拿一本完整的來!”
送報人又連連作揖央告:“長官,我們送報的忙一天才掙幾個錢啊,您把這本缺頁的讓我拿去換一本,明天一早我準給您送來,您要不給我這一本,我就得掏錢買一本了,我可賠不起啊……”
範秀珍耍足了威風,心滿意足了,將雜誌擲了過去:“限你半小時內換一本送來,否則把你抓起來槍斃!”
送報人拾起地上的雜誌,又連連作揖:“謝謝長官了……我這就去……用不了半小時準換本新的給您送來……”
送報人轉身騎上腳踏車,飛馳而去。
範秀珍瞧著送報人走遠,掏出手帕擦著剛才打人的手。自從穿上這身當時老百姓稱之為“老虎皮”的軍裝之後,走到哪裡老百姓都望之生畏;她一橫眉立目,老百姓更是退避三舍,於是她趾高氣揚,動輒打人、罵人,沒有遭過任何反抗。最初,她以此取樂,隨後便以此來發洩心中的鬱悶,現在則是在展示她的權威,從中獲得一種“快感”。她很得意地暗想:一旦取代了張倩,她將會使這種“享受”升格,她要親手殺幾個人來尋求刺激了。
“範秀珍!”
一聲猛喝把範秀珍從邪惡的幻想中驚醒。當她轉過身去,發現張倩怒容滿面地站在她的面前。她發現張倩的一雙眼睛似乎在往外噴著火苗,不免有點緊張了。
“處長……”
“立正——!”張倩喊了一聲口令。範秀珍下意識地打了個立正。張倩說,“身為軍人,對長官報告,一點都不懂禮節!來人!押往禁閉室,讓她反省三天!”
侯連元和另一個特務從收發室走出來,二人往範秀珍身旁一站。
侯連元幸災樂禍地說:“范小姐,請跟我們去禁閉室,別讓我們為難啦!”
範秀珍往後退著叫嚷:“我抗議……”
張倩厲聲喝道:“持槍!”侯連元和另一個特務掏出了手槍,頂住了範秀珍。“再敢抗拒,立斬勿赦!”
範秀珍看看營門口的三個衛兵也端起了槍,對她虎視眈眈,她頓時悟到“權”的威脅。在這裡,張倩是少將,是保密工作的主持人,有生殺予奪之大權!天高皇帝遠,毛人鳳救不了她。若再抗拒,張倩真會下令槍殺了她——她如果死了,毛人鳳也不可能為個死人把在軍統中有影響的張倩如何處置的。她跟毛人鳳的關係名不正言不順,毛人鳳也只能吃啞巴虧。想到這裡,她可憐兮兮地哀求:“處長……”
“銬起來!押走!”
侯連元掏出了手銬,將範秀珍一隻手腕銬上了。
範秀珍恨恨地說:“瘦猴!今天的事我要你拿命來抵償!”她意識到是侯連元搞了鬼,把本已懷恨她的張倩引了來。
侯連元冷笑道:“起碼你現在得跟我去禁閉室!明天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