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他英明偉大,死後樹碑立傳,自表其功,卻不知其昏庸暴政會遺臭萬年!惟獨武則天讓人立了無字碑,意在千秋功罪後人評說。這是真正的英明偉大呀!”
張倩笑道:“人們都以武則天的淫亂道是非哩。”
秦進榮爭辯:“男皇帝可以三宮六院而視為理所當然,女皇帝為什麼就不能也設三宮六院?這是封建意識作祟!無論他多麼英明偉大,也不能不食人間煙火,不能沒有七情六慾。我想一個君主、領袖,他的私生活如何,那實在不值得計較,倒是他能多為百姓做幾件好事,不要置萬民於倒懸,那真是功德無量了!”
張倩笑道:“你的思想很解放嘛!”她遙指遠處窯洞,“據說那窯洞是當年薛平貴和王寶馴、或者是薛仁貴和柳迎春住過的,我也記不清了,總之那是很有點羅曼蒂克味道的。咱倆也鑽進去住一宿體驗體驗古風吧。”
秦進榮甩著手說:“唉呀!唉呀!你弄出這樣的野史,把我的興致都擾了!”
張倩忙賠不是。
在歸途中,張倩讓秦進榮駕駛車,她則坐在一旁,依靠在他的肩頭上。
她閉起了眼,夢囈般的說:“這兩天是我幾年來身心最舒暢的日子!進榮,我要好好報答你!”
他卻說:“我認為你所以感到身心舒暢,最重要的還在於這兩天你丟開了工作——在工作崗位上,你成天處於緊張狀態。”
她承認:“你說得有道理。但是,解除了對你的懷疑,我就輕鬆了一半;能跟你這樣相守在一起,那實在是很好的享受。”她不無自嘲地補充了一句,“也許正如你所說——‘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也不能這麼說。”他做沉思狀,“就拿第一次偷襲陝甘寧邊區洩密的事來說,你有責任追查個水落石出嘛。”
“那件事怪胡宗南——他糊里糊塗地把那些人槍斃了,還怎麼審得出結果呢?”
他卻說:“我認為那些人是無辜的!”
“此話怎講?”
他指出:“我知道你當初是怎麼調查的——把所有參加會議的人排排隊,蔣經國、胡宗南、美國人、與會將領……你都認為不可能,於是疑點就在我一個人身上了。主觀判斷把你的思路閉塞住了!”
張倩猛地坐了起來,瞠視著對方半晌。她似乎漸漸地悟到了什麼:“你說得對極了!我們的軍隊來源很複雜,多是由軍閥部隊改編。留用的舊軍官也極多。這些軍官有的經過保送進軍校、陸軍大學改造後,逐漸提拔起來為將的也不在少數。所謂‘江山易改,秉性難移’,這些人始終跟我們貌合神離,難免‘身在曹營心在漢’!以後應該對這些人多加註意了……”
他猛地剎住了車,使她幾乎一頭撞在擋風玻璃上。
她驚愕:“你……怎麼了?”
他不悅地說:“還說全身心地跟我玩幾天哩,一談到這些事,你又在琢磨整人了!”
她向他作揖賠不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這以後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談這些事了,行不行?”
“不行!不是不談,是根本不去想!”
“好!絕對不去想這些事了!”
回到城裡,分手時,秦進榮對張倩說:“過兩天我擺幾桌酒,把一些跟你有過沖突的人都請來,我來打個圓場——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張倩皺眉說:“你的好意我明白。只是中統方面恐怕擺不平哩。”
“他們嚷著要告你,是我出面壓住了。你放心,誰都知道我代表胡先生,不給我面子就是不給西北三面子。當然,到時候你也要說幾句客氣話啊!”
張倩感激地點點頭。
秦進榮回到家裡,卻見範秀珍坐在客廳裡等著他。見他一進來,她就忙著張羅茶水。
秦進榮進裡屋更衣,洗臉後走出來,問範秀珍:“有事嗎?”
範秀珍頗有點怨氣地說:“樂而忘返,不知人家多替你擔心哩!”
秦進榮坐下後笑道:“豈有此理!我又不是三歲兩歲孩子,出去玩玩還會掉著砸著嗎?”
範秀珍“哼”了一聲:“一條毒蛇纏身,還做溫柔夢哩!”
秦進榮看了對方一眼:“小范,我們相識相處至今,你應該知道我的人品吧。”
範秀珍忙解釋:“我並沒有貶低你的意思。只是張倩是很有手腕的女人,她曾經以色相策反過一個共產黨高階幹部,因此連升三級;她圖謀你已久,我怕你大意失荊州……”
秦進榮一笑:“我孑然一身,有什麼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