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莉卡一臉茫然。漂亮的紅茶色眼瞳圓圓地看向他。
直到雅蘭提醒,她才想起這件事的始末。不能怪她記憶力差。實在是這段時間事件密度太大,直比得上過去半年。這種順手栽贓陷害惡作劇的日常記不清楚不是很正常嗎?
哈洛德家族,就是那個先給澤斯下藥,後在戰鬥魔法考核上自爆召喚腐蝕的瑪塔·哈洛德所屬。與狂信徒勾結,領地內有一片規模不小紫晶礦。可以說尤莉卡一系列的倒黴事都直接或間接源於這個家族暗中搞事。
這她當然不能放過。雖然事涉腐蝕已是前路無光,但腐蝕事關重大,知情大機率都在高層,萬一其他人無辜怎麼辦?尤莉卡乾脆落井下石,命令手下栽贓造假。手法非常簡單粗暴,就是往她曾去過的哈洛德家族小莊園倉庫偷放假幣。
雖然她事後沒怎麼關注,但她下屬這些人由貝西墨主管,做起壞事很熟練,她又是受害者理所應當索取補償,現在多半那片紫晶礦已經劃歸她名下了。
巧的是,哈洛德家族跑得很快,事發後根本沒抓到幾個,抓了的也都是外圍信徒審不出什麼東西,到頭來最大的線索居然在尤莉卡舉報的隱蔽小倉庫裡。
在倉庫堆積如山的紫晶幣(以及尤莉卡丟進去的一些假幣)之下,有一個魔法部的專業儀器都沒探測出的法陣,其中藏著一枚“腐蝕之卵”。
這是腐化傳播的源頭,只要不處理掉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被汙染。想到它居然就藏在如此近的帝都西郊,當天不知多少參與搜查的魔法部官員一夜未眠。
尤莉卡對這一結果非常滿意,對自己聰明才智的評價也不禁又上升了一個臺階。
曾經的“媚藥事件”終於梳理出完整前因後果:幾個貴族少年臨時起興,邀請澤斯王子離開無聊的舞會去參加他們在西郊的派對。舞會上偷聽到對話的瑪塔知道保護王子的高手與普通貴族的侍從絕不可相提並論,一旦察覺出什麼,整個家族都可能遭受滅頂之災。情急中只能出此下策拖住澤斯。
本來她只是在澤斯的熱巧克力里加了媚藥,沒打算做什麼。萬一查到身上,在這個風氣開放的帝都也能推脫成少女的愛慕。沒成想尤莉卡這個倒黴蛋也捲了進來……
最後搞砸事情的瑪塔本人也淪為棄子,成為進行召喚儀式的活祭品。
百年來一直應對腐蝕的神官們經驗豐富,追蹤著腐蝕之卵上附著的氣息抓到哈洛德家族殘黨,審問出兩件令大家為之震驚的大事:一是在狂信徒中傳說已久,可以容納外域星界腐蝕本體降臨的“神子”的存在竟然並非謠言。二是負責與哈洛德家族溝通,在腐化者中地位不低的女性,非常像曾聞名一時,與精靈結為伴侶的著名神射手“鷹弓”麗西婭。
由於修里亞的命令,這個訊息被隱秘且迅速地傳遞給學院內的教師雅蘭。
然而不知何處走漏風聲,潛藏的鷹弓突圍而走,離開前還抓走了因為交割紫晶礦也在哈洛德家附近的公爵府侍從貝西墨。
蛋糕的雪白奶油已經放涼變硬,錯過最佳食用溫度。尤莉卡毫無察覺地叉了一小塊送進口中,被離奇故事吸引不住追問:“真的是她嗎?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會變成腐化者?為什麼要抓走貝西墨?”
雅蘭向後靠入椅子高而深的絲絨靠背中,水色長髮如晶瑩的流泉自肩瀉下,他回答了最關鍵的問題:“因為他是母親受腐蝕時孕育出的孩子,也有成為‘神子’的資質。”
精靈青年額前枝葉繁複的吊飾流動淡淡銀光,語氣平靜得彷彿不是在說唯一友人的死:“我不認為星雲會被矇騙。應該是一場意外。兩人都是天生的冒險者……他們遇到腐蝕,鷹弓意外被汙染——因為她當時懷孕了。腐化不可逆,她很快失去自我,完全變了一個人。腐化者生產幾乎沒有前例,可能因為這孩子的父親是精靈,母親也實力強大。這樣特殊的孩子,腐化者一定一直在尋找他,應該是星雲最後留下的法術保護了他。”
但貝西墨卷入哈洛德家族事件,鷹弓遇見了他,自然也認出了他。
尤莉卡後背滾過一道寒噤,腐蝕曾經對高高在上的公爵千金只是遙遠的傳聞,直到最近才接二連三,不斷體會它的可怕。
貝西墨,他一直以為自己由於是混血而被遺棄,他現在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了嗎?
她無意識嚥了咽口水:“可他們不是有一個神子了嗎?”
“因為那個神子並不聽話。”
勒拿……
“等等,”尤莉卡敲了敲混亂的淺棕色捲毛腦袋,“說來說去,你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