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說到這裡,家康的臉色才終於放鬆下來。“清延,你馬上去一趟平八那裡,告訴他,說今日能取得輝煌的勝利,他的功勞無人可比。”
“遵命。”
“正是因為他的阻撓,秀吉的前進至少被延遲了半個時辰。這樣,我大軍才能迅速撤回,讓筑前無跡可尋。不過,只一次還不夠,還要再讓筑前嚇上一嚇。你讓忠勝好生準備。”
“再嚇筑前一嚇?”
“是。若今夜發動偷襲,當然能再嚇他一跳,但對方會有預感,因此,這還稱不上是上策。上上之策乃是,待黎明時分敵人發動總攻時,卻發現城裡空空如也。哈哈,這樣,才會讓他們大驚失色。故,今夜子時,我們撤回小牧。你去跟固執的忠勝說,估計他定會明白。你就說,用流血的手段已取得勝利,接下來,要用智慧和謀略給筑前些顏色瞧瞧了。”
“遵命!這才叫神出鬼沒,可以說,三河武士野戰的絕妙之處,被主公發揮到了極致。”
“對,就這樣說。去吧。”
清延離座而去之後,家康急令正信準備撤退。
此夜,無論秀吉的陣營還是家康小幡城的陣營,直到黎明之前,都是一片篝火之海。因此,附近村民都覺得今晚必有夜襲,嚇得連眼都不敢合。可是,百姓擔心的夜襲始終沒有發生,直到天空現出了魚肚白。
羽柴的人馬似乎先動了起來。
晨,天還未大亮,秀吉就起來了,他響亮地擊了擊掌,穿上自己喜愛的鳳尾陣羽織,雄赳赳地跨上戰馬,身後跟著的是時刻不離左右的石田三成。他默默地巡視了一圈旗本諸隊,暗暗為他們鼓勁。徒有武功的小將只知道爭立頭功,從來不著眼大局,唯三成向來以智謀著稱,其目光敏銳,有時甚至可以看到秀吉遺漏之處。
天尚未完全放亮,秀吉穿過在黑暗中為出擊作準備的雜兵,登上一個小山丘,停下馬,遠遠地眺望著堀尾、一柳、木村等人駐營的龍泉寺。由於進攻小幡城的命令已經傳達,龍泉寺一帶的人馬似已開始行動。
“佐吉,若你是家康,今日之戰,你當如何?”
三成琢磨不透秀吉的意思,小心翼翼道:“主公說的是……”
“昨天他們大勝。家康這個人啊……但,他卻不得不為此與我展開一場血戰,既不是在他處心積慮構築起陣地的小牧,也不是在他築起了銅牆鐵壁的清洲……這難道不是自取滅亡?”
“的確,如在小幡城與我們交戰,他只能是自取其辱。”
“我才問你,你若是家康,會怎麼辦?”
三成飛快地掃了秀吉一眼。“戰爭的事情我不明。若是換了主公您,您會怎辦?”
“你不懂得打仗?”
“是。”
“哼!若不懂得戰爭,你還能成為大名?原來你只想汲取我的智慧啊。”
“是的。只是……”
“只是什麼?”
“主公想不想在小幡城摘取家康的首級?”
“哦,我當然不會饒過他!這次滅了家康,既是給毛利看,也是讓上杉瞧瞧。我早就許下承諾,若拿不來家康的腦袋,豈非胡誇海口?”
“家康恐也知道這些?”
“嗯,他當然知道。
“那麼,若主公是家康,您會怎麼做?”
“哈哈哈,若我是家康早在昨夜就拋棄小幡城,逃之夭夭了。”秀吉旁若無人地大聲道。
“哦。”佐吉三成那白皙的額頭上豎起了幾道皺紋,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但,大軍當前,他就真能平安撤離?”
“當然能!”秀吉又一次旁若無人地大笑,“人世中有兩種慾望,一是大欲,一是小欲。懷大欲者,無論身陷何等困境,亦能臨危不亂。”
“是啊。”
“家康有十分出色的家臣。比如,他可以讓本多平八郎等人向我發動夜襲,轉移我的視線,趁機迅速撤離。這樣一來,損失的就只有本多那一小部人馬,而對整個大局了無影響。而一旦再次出現小牧對峙的情形,麻煩的就不再是家康,而是我羽柴秀吉了。”
“主公!”
“怎麼,聽人的意見後再想出來的主意,可不是主意了啊,佐吉。”
“屬下知道,屬下的智慧往往都慢人一步。但,有一事令屬下甚是擔憂。”
“何事?”
“家康連這些都預料不到?”
“哦?”秀吉的表情頓時僵住。說實話,他昨夜就沒把此事放在心上,池田父子的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