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我去見見吧。”李昇無奈,此時正是收攬民心之時,這孤身女子求見,若不是有什麼困難,便是有什麼奇冤,二人若是不見,傳出去於燕軍聲譽不利。
遠遠望見那一身素妝的常人女子身影,李昇只覺得極為陌生,確信並不曾見過其人。近了些發現這女子用長長紗罩斗笠遮住了自己的面容,站立的姿態倒婷婷玉立,紋絲不動,顯然是家教極嚴。
“我便是李昇,請問姑娘有何事情?”雖然看不見她們臉,李昇仍判斷她是個年輕的女子。
那女子輕輕顫了一下,這讓李昇與史弘肇警覺起來,她莫非是個刺客?
“見過藩帥大人,大人萬福。”那女子聲音有些激動,盈盈一禮,但這話語讓李昇神色大變,這個聲音非常熟悉。
“你是……”李昇幾乎齊聲驚撥出來。
李昇怦然變色,這讓隨侍他的幾個老兵近衛也大驚。
那女子用玉蔥般的手指輕輕掀了下斗笠上的紗巾,但只露出半截白潤地下巴便住了手,聲音轉為冷靜,她道:“藩帥大人,領我至議事帳中。”李昇臉上的神色由大驚變為狂喜,但聽得她的聲音,這狂喜又變成了隱約有些哀怨。他們神色變化之快,讓周圍眾人都目瞪口呆。
幾個老兵近衛覺警覺地向前站了幾步,李昇向幾人施了個眼色,他立刻會意,便止住了腳步。
那女子微垂著被斗笠遮著的頭,隨在李昇進了中軍大帳,微微福了一福,似乎是見禮,下面卻老實不客氣地坐在了帥椅之上。
李昇卻是苦笑,但苦笑之外的喜悅從他眼角眉梢音洋溢位來,如果史弘肇、景延廣在地話就會認出這個女子正是當年李昇地第一個女人寧兒。也是李昇心中永遠的痛。
“將軍,為何不理我?”那女子摘下了斗笠,李昇覺呼吸一窒,這麼些年了寧兒依舊如此的明豔,依然如此般秀麗的。
“寧兒……我……對不起你。”李昇垂下頭,不敢看她那如朝陽般光彩奪目臉。寧兒似乎察覺了什麼,目光一撩。眼波流轉,只覺這營帳之時似乎亮了起來。
寧兒又將眼睛垂下。似乎有無限羞怯,讓人頓生憐意。她又道:“這麼些年了,你好麼?”
“我很好……寧兒你……你可好麼?”李昇這時候有些口吃,神色頗為尷尬,全然沒了兩軍陣前那捨我其誰的氣概。
李昇乾咳了二聲,“寧兒,對不起。”李昇吶吶地道:“我曾多次派人找你。但都沒有得到你確切的訊息,我還以為你……”
“我知道……”寧兒輕聲道,言語之中沒有責怪,只有無限悽楚。但她外表柔弱,內心卻極為堅強。“將軍記得當初我說我已為家人麼,其實我是有家族地,我孃家姓王。”
她的聲音細細慢慢,言語中幾無感情。但李昇與史弘肇。卻分明從她聲音中聽到了內心地哭意。
“姓王?你是說你是王鎔的……?”
寧兒默默地點了點頭,一時之間,帳中地兩人都默默無言。兩串晶瑩剔透的淚珠,緩緩滑過寧兒芙蓉般地面龐,落在地上發出輕輕的聲響。李昇心中一陣痠痛,想要去為她抹去淚水。又害怕為她抹去淚水。
寧兒用一塊淺綠色地手絹,為自己抹去了淚水,然後向李昇嫣然一笑,這一笑,使得春天似乎又來到了帳中,滿室皆輝。
“三年來才見一面,我們卻哭了……”她很自然的用了我們這個詞,似乎方才流淚的並非只有她一人。“將軍,你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很厲害。”寧兒崇拜的眼神望著李昇。
李昇赧然。他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她的稱讚。也讓李昇覺得無法回答。對於眼前這與腦海中印象完全不同的寧兒,他卻覺得極為陌生,陌生得難以把她同當年相比較。
“你變了。”寧兒幽幽地道,輕輕嘆了口氣,當年初見李昇時的那段日子是她最為開心地日子,李昇同別的男人不同,淵博的知識,廣博的胸襟,還有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會對女人如此的溫柔等等,自己記得一清二楚。
“這幾年來,你是如何過的?”李昇終於開口問道,三年來,他不只一次秘密派人去尋訪寧兒下落,但得到地訊息都是一個,他也不得不接受寧兒可能在火中遇難這一假設。
“城破……以後,我便毀屋逃走。”寧兒只淡淡一句,便將當年驚心動魄之事輕輕帶過。她並不喜歡將自己所冒的風險告訴別人。但李昇分明能從她淡淡的口氣中,聽到一小姑娘失去自己這顆撐天大樹之後,強忍著內心的痛楚,一步步計劃自己的逃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