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塵暴來了。這是開春以來的第一次沙塵暴。
沙塵暴是下午4∶00進入市區的。沙塵到來的前20分鐘,蘇一瑋才接到政府辦公室的電話通知,聽完後非常生氣地說:“這麼大的事情你們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辦公室主任說,他們也是剛接到氣象局的電話。蘇一瑋說:“立即通知各縣區及有關單位,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學校、醫院,要提前做好防護工作。”掛了電話,心想氣象局怎麼這麼不盡責,為什麼不早一點通知市政府,也好做災前的部署安排,將損失減少到最低程度。事後一定要認真查一查,究竟是態度問題還是水平問題?如果是後者倒也罷了,如果是前者,決不能留情,該處理的就處理,該撤職就撤職。蘇一瑋本來就對氣象局局長章士元有看法,沒想到自己剛當了代市長,他就留下了這樣一個不好的印象。章士元原是衛生局的局長,在“三講”教育中沒有過關,市委就把他從一級局調到了二級局。他到氣象局後,消極怠工,不求上進,蘇一瑋很是不滿,但是,因為有王天壽護著,他也不好對章士元怎麼著。
現在,當他再一次想起這個部門,又想起章士元,便下了決心,下一步,找個理由把他拿掉,不想幹了就別幹,別佔著茅坑不屙屎。要想幹一番事業,幹部隊伍是關鍵。一個好的領導,可以振興一個單位;一個沒有能耐的領導,可以把一個好單位引向歧途。蘇一瑋雖說無法真正做到讓能者上庸者下,但至少他會朝著這個方向去努力的。他不僅覺得氣象局的班子要調整,還有幾個部局也需要調整,要大膽起用自己信得過的又有能耐的人,否則,只能是你吹你的號,他唱他的調,形不成氣候,也就幹不成大事。
蘇一瑋正想著,感到身上有了絲絲的涼意,便起身來到窗前,就看到沙塵暴像一道黑色的烏雲一樣從西邊的天地間席捲而來。他趕緊關好了所有的窗戶,再看外面時,半邊天彷彿塌了,一個黑茬頭鋪天蓋地地捲了來,前面的黑浪打著滾兒,從高處忽地衝到地上,後面的濁浪又忽地從地下升到天上,就這樣一浪一浪地互相推動著,排山倒海般地席捲而來,彷彿一口要把這座城市給吞沒了,把整個世界給吞沒了。
沙塵暴幾乎是呼嘯了一聲就把整個樓房吞噬了,頓時,屋子裡漆黑一團。蘇一瑋拉亮了電燈,那燈光彷彿沒有了昔日的光澤,燈光下,細塵如霧,白濛濛的浮在半空裡不肯落下。外面除了風吼吼地叫著,什麼都聽不見了。
蘇一瑋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這沙塵暴來得真不是時候,現在正是農作物生長的時候,這樣一場沙塵暴不知要給工農業生產造成多大的經濟損失啊。往年,遇到類似沙塵暴這樣的災難,他從來沒有這麼焦慮過,沒想到剛要當代市長,想問題的思路和角度顯然就與過去不同了,這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將來成了市長,不光權力更大了,身上責任更重大了。
沙塵暴過後的第二天,就傳來了各縣大面積農作物和大棚蔬菜遭受災害的報告,受災最嚴重的還是沙縣。這座位於風沙口上的小縣城本來就乾旱缺水,沒想到屋漏偏遭連夜雨,船破又遇迎頭風,經濟損失可想而知。蘇一瑋讓秘書長李家昌向各單位籌集了一批救災物資,取得了關天宇的支援後,親臨沙縣去慰問。
幽憂書萌 uuTxT.coM 銓紋子板月讀
第五章 桃色證據 政府形象(2) 字數:1226
這一次慰問災區與過去大不一樣,一切從簡,只去了兩輛麵包車,蘇一瑋也與大家一起坐麵包車。過去下鄉慰問幾乎成了慣例,凡去參加慰問的單位都要去一輛車,集中起來就有將近20輛。行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光車隊就長達幾公里,這哪裡是去慰問,分明是去顯擺。這還不說,慰問完畢,鄉上還得給慰問團的領導準備手抓羊肉和酒,大吃大喝酒足飯飽後還要划拳猜令,不喝醉幾個決不罷休。
蘇一瑋每次下鄉回來,心裡就感慨,我們這是觀光旅遊還是去慰問受災的群眾?動輒幾十輛車,動輒酒肉並行,連最起碼的同情心和悲憫情懷都沒有,難怪群眾看到城裡領導一下鄉,就喊著狼來了。不是群眾對我們不禮貌,而是我們自己把自己的形象搞壞了。還有人編了段子諷刺這一現象,說村裡一頭公牛拼命狂奔,母牛納悶地問,你跑什麼?公牛說,幹部來了,他們要吃牛鞭。母牛也跟著跑了起來,公牛不解,你也有牛鞭嗎?母牛說,他們愛吹牛逼。又過了一會兒,小牛犢也跑來了,公牛說,你怕什麼?牛犢說,他們在喝酒,喝完了要泡小妞。類似的笑話多得很,蘇一瑋一點也笑不起來,他覺得這種下鄉的風氣早應該改一改了,不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