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書冊與奏摺的長案,也灑在長案後的年輕男人身上。
他執筆的長指稍頓, 卻未抬眼, 待筆下?句子完整後, 方才出聲:“她?來做什麼?”
福慶覷著太子的臉色:“太子妃帶著食盒,說是給您送晚膳。”
送晚膳?
裴璉眉心輕動,她?是真不知“公務繁忙”的意思, 還是裝作?不知?
無論?如何,人已到殿前, 若拒而不見, 想來明日一早便會傳得人盡皆知。
“請她?進來。”裴璉道。
福慶應了聲“是”, 即刻畢恭畢敬往外迎去。
這是明嫿第一次進入紫霄殿,前幾?日逛東宮, 只在外圍轉了一圈。
紫霄殿前有侍衛把守, 沒有太子吩咐,誰也不允許入內。
是以這會兒跟在福慶公公身後,她?打量著紫霄殿裡的一切, 既覺新奇,又有些惴惴。
相比於她?的瑤光殿, 紫霄殿更為莊重古樸, 四?周懸掛的幔帳皆是暗雲紋的深青色, 除了角落的朱漆小几?上擺著盆景, 其餘再無任何裝點, 愈發顯得清冷空曠。
步入書閣, 倒有了些生活氣息,整整一面牆壁的書架堆滿典籍書冊, 青鶴瓷九轉頂爐裡燃著上好的山間六調香,白梅與白檀木的幽香瀰漫在闃靜的殿宇裡,宛若置身於冬日梅花林。
而明亮燭火間,那一襲月白色轂衫的郎君端坐桌案,宛若梅花仙君,清雅出塵,遺世獨立。
明嫿呼吸不禁屏住,生怕驚擾了他。
但?案前之人還是抬起了眼,隔著一段距離,瞧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那目光卻如有實質般,定定落在她?的臉上。
明嫿連忙垂首行禮:“拜見殿下?,殿下?萬福。”
她?故作?鎮定,胸腔裡的心臟卻是砰砰狂跳。
畢竟昨夜才那般親密過,現下?再見面,莫名有種難以言喻的羞窘。
心裡忐忑時,上首傳來那沉金冷玉般的嗓音:“免禮。”
明嫿緩緩直起身,斟酌片刻,望向上座的男人:“今日父皇送來了半邊鹿,我讓我們北庭的廚娘做了頓全鹿宴,可香了。你沒空去我那,我就給你送來了。”
裴璉停下?墨筆,看向殿內站著的少女。
一襲藕荷色蝶紋紗裙,竹青束腰,嫋嫋婷婷,嬌若芙蕖。
單論?容色,的確是無可挑剔。
至於性情?……
看著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