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在詠歎調中,深深地,瞅著她。
花了點兒時間,沈珠圓才弄清這不是荔灣街那只有一百五十個座位的劇院,這裡是米蘭大劇院。
而吳繡林女士在慕尼黑,漣漪在巴黎,那個每次都讓吳繡林女士擱下狠話“下次不會帶你來了,居然在劇院打呼?你讓我太丟臉了。”的先生,沈宏基先生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每次,當媽媽罵爸爸讓她丟臉時,怕火燒到自身圓圓總是在邊上符合“沒錯,媽媽,我也覺得爸爸很丟臉。”雖然,她也打瞌睡但她可沒打呼,所以媽媽沒理由罵她,她是這樣想的。
可。
“沈珠圓,你沒好到哪裡去,你的口水都掉在那位先生肩膀上了。”
在慣性思維驅使下,手慌慌張張去觸控自己的嘴角,不對不對,媽媽說是掉在那位先生肩膀上了,去觸控那位先生肩膀,還好還好,沒有口水。
接下來——
“沈珠圓,你在做什麼?”
是啊,沈珠圓,你在做什麼?
這會兒,她頭正靠在姚子健肩上來著。
沈珠圓一進入劇院十分鐘就倒頭睡定律還在。
看了眼周遭,臺上演員正在謝幕,
“表演結束了嗎?”吶吶問到,又在姚子健的那聲“你說呢?”中頭急急忙忙離開他的肩膀。
送她回家途中,沈珠圓好幾次都看到姚子健抑制不住揚起了嘴角。
“在劇院打瞌睡很好笑嗎?”沈珠圓沒掩飾自己的不高興。
“不怎麼好笑。”姚子健收起嘴角笑意。
還沒到五分鐘——
“姚子健,你又在笑我了,是不是?!”沈珠圓都想拿膠布封住姚子健的嘴,這樣這傢伙就沒法笑她了。
“沈珠圓,你平常有睡覺流口水的習慣?”姚子健嘴角越發往上揚。
“沒有,沒有!我才沒有!”大聲喊。
沈珠圓睡覺壓根就不流口水,那是媽媽因恨鐵不成鋼故意打擊她來著。
只是——
按照沈珠圓打瞌睡習慣,她頭應該是往右邊歪的,怎麼今天她的頭是往左邊歪的。
姚子健位置是她左邊,不是右邊。
“姚子健,你再繼續笑的話,我就去超市買膠布了。”
“買膠布做什麼?”
“你猜。”
就這樣,兩人在爭執中,車開進沈珠圓所住社群。
十點半左右,車停在沈珠圓出租屋樓下。
解開了安全帶,那句“晚安”被姚子健的“再待一會兒”擋了回去。
再待一會兒,是沒夠四個小時時間嗎?直覺又告訴沈珠圓不是,姚子健不是在金錢方面斤斤計較的人。
好吧。
這是她出租屋樓下,姚子健不敢拿她怎麼樣的。
當然了,姚子健也不會拿她怎麼樣的。
姚子健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此念頭一出,沈珠圓還真有點兒被嚇到,好像在極短的時間裡,她對姚子健就有了充分的信任。
因失去五年記憶,沈珠圓很難和他人建立信任關係,現階段,漣漪和宋金是她最相信的人,除此之外,也再無其他。
過去三年,她也嘗試過和從前一樣,單憑感覺就斷定,她\/他是值得相信的人,但從來就沒成功過,即使是何素恩,沈珠圓也只保留了工作搭檔的情分。
怎麼,一下子她就能如此確定姚子健不會拿她怎麼樣。
這傢伙身上到底有什麼神奇魔力,沈珠圓細細瞅著姚子健。
姚子健也在瞅著她。
難不成,這傢伙因兩人在看歌劇時她靠在他肩上、毫無任何淑女形象呼呼大睡而開始對自身大眾情人的魅力純度產生了懷疑?然後臨時起意,打算在她身上施展平日裡他迷住女人們的手段。
沈珠圓微微眯起了眼。
此刻,他看著她時的樣子雖談不上深情款款,但對付一個只有四年單戀、戀愛次數為零的女人綽綽有餘。
可惜地是,這女人目前共情能力也為零。
“姚子健,你都是這樣看女人的嗎?”問。
“我從不曾這樣看女人。”答。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在看你。”
“看我做什麼?”
“看你現在的這個樣子。”
“那你在看我時,心裡是不是在想‘就是長這個樣子的女人,居然在看歌劇時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