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咋驚咋喜的,一雙眼坦坦蕩蕩瞅著你,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心思。
該死的。
他應該加快腳步回到自己的房間,讓冷水驅散他心頭上的煩躁。
但沒有。
羽淮安來到了蘇西姨媽面前。
在無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問出——
“蘇西姨媽,一個女孩對一個男孩說‘別讓我恨你,請別!’您知道那代表什麼嗎?”
蘇西姨媽停下了手中動作,看著他。
後知後覺,羽淮安才清楚剛剛自己都說了什麼。
困惑、懊惱和著狼狽。
深撥出了口氣。
說:“您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
頓了頓。
“那男孩不是我,他是我的一位朋友,我只是順口幫他問問您。”補充到。
說完,以要去洗澡為由急急離開。
洗完澡,羽淮安把該帶到學校的物件放進包裡,一切妥當,時間剛剛好。
從這到公車站需十三分鐘路程,剛好趕上那趟八點半的車,在學校關閉學生通道前五分鐘到達。
羽淮安並沒有按照計劃出門,腳步停在書桌前,出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原因,開啟左手邊最上面的抽屜。
抽屜拉開到了三分之二,他就看到壓在信封下露出的小半截紙張。
這次,羽淮安沒和往常一樣抽出那張紙張,把它平攤在了桌面上。
有那麼一段時日,它曾經充當了他枯燥生活中的一縷晨風,穿過平原,帶著青草的滋味。
在羽淮安在書桌前駐足間,沈珠圓的模樣又跳了出來,氣鼓鼓的,一雙眼直勾勾看著他,在說——
“羽淮安,別讓我恨你,請別!”
見鬼。
甜甜圈女孩還真是陰魂不散。
急急關上抽屜,急急拿起包,快步離開房間,下樓梯,丟下了句“蘇西姨媽再見”穿過花園,出了門,往公車站的方向。
有時候就是那樣。
你越想急於擺脫地,它就越是會拼命纏上來。
腦子是沈珠圓如受了莫大委屈模樣,背後,沈珠圓的聲音在一個勁兒追問著“羽淮安,告訴我,你帶來麗麗特去了你的秘密世界嗎?”
這個問題有夠可笑的了。
可他回答了她。
“沒有,麗麗特沒去過那。”
更可笑地是,在回答那個問題時他是心虛的,雖然他沒有帶過麗麗特去了那,但……
真是活見鬼。
沈珠圓變得越來越難纏了。
“羽淮安,別讓我恨你,請別!”
閉嘴,沈珠圓。
緩緩地,羽淮安捂住了耳朵。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人讓他遠離善良的人,特別是又善良又天真的,因為那類人會絆住你前行的腳步。
“羽,你要牢牢記住,善良和天真的真正屬性是軟弱,如果未來,你要是沾上它哪怕是一點點,我看都不會看你一眼。”那個聲音在他耳畔說著,聲線柔美。
沈珠圓回到家,開啟院子門,觸到坐在鞦韆上正衝著她笑盈盈的人影時,下意識別開了臉去。
低下頭,徑直往著客廳,背後腳步聲不緊不慢跟著,她走快,背後的腳步就跟著走快,她放慢腳步,跟隨地也放慢了腳步。
頓住,片刻。
沈珠圓回過頭去,叫了聲“漣漪。”
那個她喚了幾千次幾萬次的名此刻變成卡住了她喉嚨的魚刺。
她的這聲“漣漪”宛如魔法棒,原本還緊張兮兮的人瞬間笑逐顏開,像很多很多次那樣,漣漪過來挽住她的手臂,嘴裡發起了牢騷:“圓圓,你知不知道你進門時的樣子把我嚇到了。”
“我怎麼把你嚇到了?”
“不知道,總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那樣。”
“我哪樣了?”
“我說不出來,就是……就是……總之……總之……圓圓,我是不是做了讓你特別特別生氣的事情?”
“沒有,我剛才那樣是和你鬧著玩的。”
漣漪作勢要打她,她沒躲,漣漪抬起的手輕輕拍了下她肩膀。
“圓圓。”
“嗯。”
“以後別那樣了,你那個樣子讓我害怕。”
沒應答,沈珠圓加快了腳步。
是夜。
沈珠圓躺在涼蓆上,耳朵收集著身邊一切訊息,媽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