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圓其實也不大關心的。
漣漪還提供了她在馬尼拉一家醫院婦產科懷抱一名剛出生不久嬰兒的照片。
照片裡的嬰兒就是諾亞。
除了照片,還有一段十秒左右的影片。
影片裡,穿格子襯衫的沈珠圓抱著諾亞說:“媽媽來了。”
繼沈珠圓稀裡糊塗間和羽淮安舉行婚禮後;又稀裡糊塗地變成那個叫諾亞的孩子的媽媽。
還真是……
拖著沉甸甸的腿,沈珠圓回到房間。
站在床前,背朝天花板,身體直挺挺往下,如果一切是場夢,那該多好,臉埋在軟糯的床單裡,沈珠圓心想。
沒準,這真是一場夢來著。
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再次睜開眼睛時,時間顯示為凌晨一點二十分,她的床前坐著一抹身影,因不是第一次見,沈珠圓也沒多慌張。
過去這段時日,她在深夜醒來時都能看到羽淮安坐在她床前。
他什麼也沒做,亦不影響她的睡眠,加上這本來就是他的房子,她也懶得去理會。
之前沈珠圓是橫著睡的,這會兒變成頭枕在枕頭的正常睡姿,想必是羽淮安給她調整的。
給她調整睡姿還給她脫去了鞋,再把她丟在地上的外套撿起放在她容易拿到的位置,還給她調低壁燈光線,不用看,床頭櫃一定放著水,半夜她有時候會找水喝。
眼睛瞅著那抹身影,緩緩伸出手,輕觸他額前頭髮,喃喃說:“羽淮安,要是很久很久以前,你為我做了這些事情,我會很高興的。”
“那現在呢?”他問到。
“現在沒有高興,也沒有討厭。”她回答他。
至此,誰也沒說話。
小會兒時間過去,她又和他說了句“羽淮安,你說這會不會是一個夢。”
她只聽到低低的嘆息聲。
交代他走時把門關好,思緒再次遁入夢鄉。
再睜眼時,羽淮安還在那。
時間顯示已經來到凌晨兩點。
問看一個打呼嚕的女人睡覺很有趣嗎?
“你沒有打呼嚕。”他告訴她。
“總會打的。”
他說,打呼嚕也沒關係。
“那流口水呢?”
“流口水也沒關係。”
“磨牙呢?”
“磨牙也沒關係,把我踢到床底下也沒關係。”
這些話要是很久以前羽淮安對沈珠圓說了那該多好,心想著;沈珠圓還心想羽淮安好像說了句比較奇怪的話“把我踢到床底下去也沒關係”,聽那口吻就彷彿曾經發生過她把他踢到床下去似的。
耳畔,傳來低低沉沉的聲線。
那縷聲線在訴說,訴說那些夜晚——
“那時,你的房間在我樓上,開啟門上幾節樓梯就到了你的房間,即使營地裡其他成員知道我們把男人女人該乾的事情都幹了,可你非得讓我從窗戶爬到你房間去,因為要是我光明正大去你房間被看到不好。”
“有一次,窗我爬到一半,有人敲了你的房間門,你嚇得一下子把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那天我有點倒黴,來敲你房間門的是位話癆,於是,我就等在你的牆外餵養蚊子。”
順著那縷聲線,她說“那時你一定像極了蜘蛛俠。”
“嗯,當時你也是這樣說我等在你房間牆外時的樣子,終於,話癆走了,你開啟窗戶讓我進入你房間裡,一開始你還咯咯笑個不停……”
羽淮安的視線落在那張睡顏上。
她說“這會不會是場夢。”
過去的每個夜晚,羽淮安都會開啟那個住著沈珠圓的房間,他也很是懷疑這是一場夢。
一度,他以為自己徹底失去了她。“我失去了她”充斥著他的每個白天黑夜時時刻刻。
顯然,“這會不會是一場夢”對於兩人的意義不同。
沈珠圓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希望這是一場夢。
夢醒,她還是米蘭城拿破崙蒙堤大道溫州街夜幕下抽著薄荷煙、隨心所欲不會被情感問題困擾、有著很酷名字叫瑪格麗特的女人。
而他,是害怕沈珠圓住進羽淮安家裡是一個彩色泡沫,手輕輕一撮,就沒有了。
所以他每天都會開啟那個房間,確認沈珠圓在不在。
即使她在他眼前,還是會懷疑,一次次去輕觸她的臉她的發。
嗯,是沈珠圓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