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看著落地鏡中的自己，他穿了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身上依舊是格子衫，倒還算整潔，只有眼神，裡頭帶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和凌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六點了，他緩步走去了監控室，只見柳雪抱著胳膊立在這裡，見陳新進來了，她略略往一旁一讓：“這就是你想看到的？”
只見監控畫面上，一個肥豬一樣的男人擁著蘇霜，蘇霜咯咯嬌笑著：“程導，其實我真的很懂事的。”
男人的嘴一下子拱到了蘇霜的臉上。對著陳新趾高氣揚的蘇霜，此刻乖得就像是一隻小貓一樣。
她今天畫了一個裸妝，看起來自然是十分清純可人，只是這副皮囊下面，早已經是骯髒不堪了。
就在這時，陳新口袋裡的手機微微一震，陳新拿起手機，只見上頭是個陌生號碼。
他略頓了頓，才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田永初的聲音，“先生，你應該就是資方代表吧，我看今天這情況，好像沒那麼容易結束……你之前說可以幫我……”
“別緊張，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陳新十分平和道：“你現在就回到雅座，我一會兒就過去，現在還不行。”
田永初一直在粗重地呼吸著，聽得出來，他已經有些緊張過頭了，甚至就連嘴巴都有些不利索了。
“如果你連這點膽量都沒有，我勸你還是回去吧，成大事者，連自己的呼吸都控制不了麼？”陳新淡然道：“難道我是看錯人了麼？”
“沒有，您沒有，”田永初深吸了一口氣，“我一定能夠辦好您交代的事情。”
他走到雅座的門口，終於緩緩推開了門。
眼前是濃烈的煙味兒，還有一群油膩的男人，這都是之前和程耕合作過的金主，而程耕幹得事情，便是給他們介紹新晉的懷揣著演員夢想的妹子。
這一切，早已經惹得田永初厭惡不已，在他看來，這是個十分崇高的行業，能夠將自己的精神力量傳遞給觀眾，然而，程耕卻毀滅了這一切。
在過去的幾年裡，每隔幾個月，田永初都能看到，原本乾乾淨淨的妹子，忍受不了誘惑，直接沉淪入資本的世界裡。
但此刻，慾望已經成長為了參天大樹，下面的根系盤根錯節，這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夠撼動的，甚至電話那頭的陳新，都沒有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現在，田永初又得面對這骯髒惡臭的一切了，他坐在上菜位置上，旁邊的蘇霜再嬌聲輕語，附在那油膩男人的身旁，就像是一隻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一樣。
“哈，不要這麼緊張嘛，”程耕笑起來，“我們小田參加一百次這樣的飯局，都是這副緊張的樣子。”
田永初的緊張反而成了他的保護傘，沒有人會願意再和他搭話了。
至少這一刻，田永初終於安定下來了，在他的身旁，還有將個空位。
程耕叼著一根雪茄煙，戳了戳腦袋道：“除了老張，還有誰沒來？”
“是另一個妹子，”田永初緩緩回答道：“她可能不想來了吧？”
在他的心中，還真不希望林夏陽來到這個堪比地獄的地方。
“呵，我誠心誠意地邀請，還有人不願意來，難怪這輩子都火不了。”程耕冷笑了一聲，他似乎早已已經忘記了，林夏陽只是個素人罷了。
蘇霜聽到了這似有似無的一句，當即便有幾分不悅，緩緩推了推一旁有些油膩的男人，轉頭道：“程導，這不對吧，不是已經定了我麼？怎麼還有一個人？”
那油膩男人也清了清嗓子道：“老程，你有點太不給我面子了吧，咱們不都已經說好了，你怎麼臨時變卦啊。”
“呵，多給你一個妹子還不好，你就替我看看，她們兩個誰合適唄。”程耕一下子笑了起來，引了一屋子的人笑將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林夏陽推開了門，她一怔，“我好像走錯了。”便要往門外退去。
大家一看到她，都怔住了，誰都能看得出來，這確確實實是個清爽乾淨的妹子，一點社會上的世俗還沒有沾。
她只是守著象牙塔中的那一畝三分地，想多賺一點錢，想能交得起下個學期的學費而已。
她就抱持著這樣簡單的想法，就像是個剛剛闖入地獄中的小天使。
退出去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田永初，她自然是認得田永初的，便有些茫然道：“你……不就是那個評委，我沒走錯？”
這個人間地獄可恥的模樣，已經讓她產生了深深地懷疑。
“對，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