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抱拳垂頭,恭恭敬敬道:“我等是您的御林侍衛,前來於賊人處解救小君。”
巍鳴長嘆一口氣,舒緩下來,拿出少堂主的做派,大搖大擺地從葉蘭身後踱出。“他不是害我的賊人,倒是懿滄副將軍,企圖毒害本君,你們可是長姐派來的……”
銀麵人緩緩前驅,靠近要殺之人。刀刃一抖,如同小蛇驚起,露出毒牙。
短刀相接,不過相遇在半空中,葉蘭的飛刀抵在蛇形劍上,利刃猛然轉了方向,從巍鳴的脖頸邊劃過。偏差一毫,非死即傷。
痛下殺手!她見不得以少欺多,特別是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傻小子。眼角一飛,無限機智都隱藏,一把將巍鳴拉到自己的身後,不改遊俠做派。
葉蘭忽然色變,拽了巍鳴往後一躲,避開了一柄飛向他心口的利刃。巍鳴又驚又怒,這才反應過來,高聲呵斥他們:“你們反了不成,本君乃是逍遙堂未來的掌權人,皇甫巍鳴,誰借你們的熊心豹子膽,連我都敢殺?”
耳邊銀麵人喃喃而語,聲音裡都如釋重負,帶著喜色。
“殺的就是你!”說罷,便挺劍向他刺去,巍鳴大概也沒料到對方真的存了犯上作亂的心,笨拙地躲過他第一劍,姿態狼狽地騰挪週轉,險些送命。
葉蘭心驚,轉頭望向巍鳴,呆然而立。
逍遙堂堂主,那個君臨天下的昏君子嗣,那個令鸞傾城水深火熱的家族後裔,近在咫尺,躲在她的身後,瑟瑟發抖?
冤冤相報,天理迴圈。
手中飛刀提起,又放下。
鸞傾城禁武令的高杆頂,一顆顆挑起的人頭望向葉蘭,血淚橫流,冤仇未報。那些午夜奴選令的馬車中,遠嫁少女的哭啼聲,聲聲縈耳,如訴如泣。
蘇穆肅然的臉上,也留下了深思的痕跡,是漫漫的折磨。
……
冤仇如層巒疊嶂,重重地擋在葉蘭的面前,唯有一雙清澈惶恐的眼睛,穿雲繞霧,幽幽望向她。
“葉子爺,救我——”他對著她大叫。
殺,或者不殺,不過轉念之間,可浮現在腦中的,卻是巍鳴被她捉弄時傻乎乎的模樣。
這年輕人跟她設想中那荒淫無道,殘酷無情的君王形象全然不符,他膽小愛哭,赤誠單純,這樣的人,會是那個迫害的鸞傾城民不聊生的罪魁禍首麼?
只在這一瞬。她心生憐憫。這是一個命如草芥的世界,想到她能守護的,她不能守護的……
一支長箭向他疾旋而來,巍鳴躲閃不及,只當自己本該命絕於此,絕望地閉上眼,忽聽見身前鐺的一聲,是利器斬斷箭尾發出的聲音,異常清脆冷冽。
他睜眼,發現葉蘭擋在他面前,側身對他,容顏堅毅。
原本將要熄滅的光又緩緩在巍鳴眼中燃起,他滿懷信任地望向葉蘭。殺手們只那一招便斷定她是個狠角色,身形微動開始佈陣,手中所持的蛇形利刃連成一片,飛旋著變成一隻巨大的怪物時而如扇,時而如球,默契地向被包圍在中間的葉蘭發起進攻。
葉蘭攜著巍鳴左右躲閃,巍鳴被拽著在半空中騰起,眩暈不止。
“輕拿輕放,小心本君的性命啊——”
他瞥向她,眉目之間,英氣凌然,吸引著他。他見過很多張臉,暮色沉沉的老大臣,卑躬屈膝的宮人們,還有道貌岸然的舅父,低眉順眼間,是猜忌,是惶恐,是記恨,是虛假難辨……全都令他寒涼,唯有眼前的這張面孔,肆意桀驁,真實可信,鼻尖上都滲出細汗來。流汗,也是為他,同仇敵愾。
飛刀齊發,葉蘭佔了上風。
惹惱了領頭的殺手,轉身將一顆小樹反手打斷,推向尚未察覺的葉蘭,冷箭暗放。
巍鳴見狀,飛身上前,用自己的身體擋在葉蘭背後,小樹重重地撞向他。五內劇裂。
“小心——”他哼了一聲,渾身癱軟下去。
葉蘭轉頭,心驚了驚。刀刃上,臨危時,捨身相救,是個有義氣的。
他微微地抬眼,天旋地轉,還堅持慷慨激昂地留下話,“你我英雄相惜,小君為你捨命而去了……”
葉蘭匆匆地在他背後撫了一把,檢視傷情。
“安心吧,我保你性命無憂。”
他被自己感動了似的,恰如其分地暈了過去。嘴角緩緩淌下一縷血跡,卻連聲響也無。葉蘭連叫他數聲,他都沒有反應。她的心漸漸沉下去,胸肺之間有怒意騰起。她冷冷回頭,望向那群罪魁禍首,人多勢重,敵眾我寡,以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