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為了一己私利,做了竊國者的諸侯嗎?如此,與那懿滄群有何分別?”
蘇穆一驚,胸中陡然涼下來。墜入寒潭般。
輕笑地望向葉蘭:“蘭兒竟如此看我?當真不知我荊南蘇穆。”
她怎會不知他,當真相知他為復仇帶來的苦楚,才知冷知熱,捨棄了自由身,投身這茫茫苦海,將自己困在此處。只圖一樣,要他平安,唯有此願……
葉蘭心生委屈,淚珠漣漣,雙手牽住蘇穆的雙臂,哀哀艾艾地哭訴著,
“蘭兒只求蘇穆君平平安安,過那些平淡安樂的人生,有什麼錯……”
她簡直認不出自己的聲音,卑微地,近乎搖尾乞憐。為了他,她脫胎換骨,舍了遊俠氣概,舍了半生往事,化成一隻佯裝成旁人的鬼。
千般委屈,萬種無奈,到頭來,卻成了她的錯?
她的手指狠狠地掐住蘇穆的胳膊,她不願放手,不肯放手。
蘇穆反手將葉蘭的手牽在手中,也要握碎了。
深情亦如利刃,重重圍困,步步進逼。容不得一絲傷害。
她怎會不知他?
他千瘡百孔的命運折磨著他,習以為常了,卻跌跌撞撞,闖進個葉蘭來,驅散他深入骨髓的孤獨與寒涼。怎奈何,她竟也不知他的痛處。
他雙眉微蹙,一字一句,卻如責問:“認識我荊南蘇穆的第一日起,蘭兒就應該知道,我的命,是荊南的。本就沾著血,附著仇,變不了了。”
他們對望著,卻如隔岸觀火,遠去了。
葉蘭懷著最後一點希冀,幾乎是哀求一般,低聲再問:“為了蘭兒,蘇穆君也不肯嗎?”
恨煞自己,恨煞她!
換不得的命,不由他。
蘇穆掌中用力,牽著聲音葉蘭欲入懷中,聲音也飽含著痛意:“你何苦為難我?你當知,我也是身不由已……”
手下一空,心頭坍塌下一片。
葉蘭從他掌中掙脫了。
葉蘭霎時瞭然,連連苦笑,那笑聲令蘇穆不忍猝聽,再回首細看葉蘭,像是不認識了她一般道:“蘭兒,你變了。”
“人豈會時時相同?”
葉蘭只覺相知相識,卻也做不到心有靈犀,頓覺無限落寞,嘆道,“蘇穆君,蘭兒難知君心,我的心太累了,容葉蘭告退吧。”
蘇穆心頭一痛,伸手欲留,一聲蘭兒還未出口,她已轉身離去。蘇穆愣怔片刻,頹然放下手臂,看著葉蘭黯然消失在門外。
側立一處的含露悄然步近蘇穆,再看他臉上痛憂交加的神情,不免感同身受之,她親眼見著他一步步走到如今,也一次次失去至親至愛之人,時至今日,已非他來選擇命運,而是命運擺佈著他的決定。
含露施了一禮:“是含露無能,不能替君上分憂。”
蘇穆搖頭:“與你無關,一切皆是機緣罷了。”
他不肯相信,他與她竟生嫌隙。
“可是君上,”她抬起頭看著蘇穆,眼中泊了一道綺麗幽長的光,“兒女情長,怎能困住聖君明主。”
蘇穆回望含露,苦笑。
自己何嘗不是籠中困獸。
葉蘭漫步在月下,深呼吸,試圖借這夜間涼爽的夜風緩和心底愁悶的思緒,卻不得解脫,隨意地走著,一路走回了目前自己暫居的別院,推開門,侍女們不見一人,葉蘭只當是夜深了,正欲閉門睡下,忽然發現庭院角落一處火光嫋嫋,她走近細看,巍鳴彎腰蹲在香爐前,用扇子扇那爐膛內的火,因不得章法,反將自己嗆得直咳,臉上被煙燻得東一道西一道,汗水再一衝,髒得不得了。葉蘭疑惑,不由上前細問:“你在這裡幹什麼?”
巍鳴回首,見是朝思暮想那人,頓時喜色上臉,歡歡喜喜道:“你回來了呀,你看,此刻雖快入秋,但是此地近水,蚊蟲較多,我正在為蘭兒薰香,怕那些蚊蟲擾了蘭兒清夢。”
“這些小事,怎可勞煩小君?”
巍鳴爽朗一笑:“正是因為小事,才怕那些侍女們不上心,我親自做了才放心。”想到了什麼,一牽她的手引著她來到床邊,“蘭兒,你跟我過來。”
床鋪上重新更換了華麗的被褥和床單,已非剛剛來時的樸素,周圍放著幾個精緻的罐子,葉蘭奇道:“這又是何物?”
“我吩咐千斯庫找來了天馬綾,睡在上面,能令肌膚若雪,至於這罐子嘛,”他捧起一隻開啟給她過目,“這些,都是我精挑細選的吃食,放在罐子中,蘭兒夜裡睡不著了,就拿出幾顆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