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不息了。
一切都是蘇穆的眼中,他感到了逼仄來得勇猛而突然。
緩緩站起,一刀將眼前的案几劈成了兩半,大喝道:“大膽荊南蘇穆,竟然謀害我逍遙堂少主巍鳴小君,該當何罪?”
絲竹驟停,滿殿皆驚,目光齊齊望向被懿滄群指名道姓的荊南蘇穆。
原來如此,故技重施?他早料到了。
他神色如常,放下酒杯,從容起身:“澗主此話怎講?”
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知己知彼,最瞭解敵手的,也只有敵手。
“近日來,蘇穆要麼閉門不出專心為家妹籌備婚禮,要麼前往祠堂祖墓,祭祀祈福。直至今日,才有幸與澗主及逍遙堂的各位見面。其他各位掌權人也是有目共睹。與巍鳴小君從未謀面,何來加害之說?”
與懿滄群對質的同時,蘇穆仍保持他翩翩風度,不卑不亢,面對懿滄群咄咄逼人的質問,也不見絲毫膽怯,鎮定自若,彬彬有禮地望向懿滄群,不怒自成威。“況且,巍鳴小君即將迎娶舍妹,是未來逍遙堂的主人,對我荊南世家而言,榮光無比,我們皆可沾其恩澤,有何理由去謀害於自己有恩的貴人?”
勝了一局。贏在天下公理,人常言,公道自在人心,還是不夠,人心太大了,慾望太多了,很快要淹沒這公道真理。
“巧舌如簧!”懿滄群跨過殘羹冷炙,無言辯駁,就從歷史的殘羹冷炙中挑揀一二,化成殺人的口實。他走至中庭,盯著蘇穆的眼,步步逼近:“荊南世家謀反,如同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荊南依以色誘人,企圖弒君叛主,奪取逍遙堂,卻不幸敗北,落得個死不瞑目的下場。這是梗在你們胸口的一口惡氣,如今,有了機會,當然要報仇。再則,你們荊南家族上樑不正下樑歪,早就有了謀反之心,趁著小君年幼勢弱,將其謀害,以攪動天下大局,從中獲益!”
不過是過場戲,尋一個理由,華美的地編織出長袍,掀開了,全是殺人越貨的勾當。
面對他橫加指責,以及他強加的一連串罪名,蘇穆只淡淡一笑,臉上並無心虛或者大怒的神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澗主若想本君死,大可攻進我鸞傾城來,何必網羅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莫須有?”懿滄群冷哧了一聲,
懿滄群指向宴席上另外的幾人揚袖一指殿中諸位世家掌權人,“既然幾位家主都在,那麼,也給我懿滄群做個見證,我懿滄群必定有憑有據,絕不會冤了荊南世家。”語罷他轉身看了眼身旁的懿滄副將,沉聲道:“帶上來。”
懿滄副將一擊掌,幾名侍從抬著一口棺材走上大殿,葉蘭雙手被縛,跟在其後,幾個懿滄武士抬著黑黢黢的棺材登堂入室了。葉蘭束手束腳跟在眾人的身後。
一進門,她便尋到了他!君子坦蕩蕩,站在眾人之中,氣度難掩,在生死危難之間,人難免狼狽,唯獨他,不卑不亢,不悲不喜地還是他。
殺機重重的境地裡,再遇她牽腸掛肚的傾慕之人!
為了製造這重逢,重兵圍城,荊南罹難,全都是為了她,為了她與他的重逢。
在人群之中,葉蘭猛然感到了熟悉的注視,一抬眼,見師傅煙蕪也在人群之中,武裝打扮。
她大吃一驚。
煙蕪望向葉蘭,似乎並不詫異,只是以眼神示意,不要她聲張。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傅自有師傅的道理,葉蘭低頭掩飾住了。
懿滄武士將棺材抬入正廳放下。
棺材坐落於地。滿屋子的刀槍兵戟,滿屋子的武士士卒,像個巨大的墳墓,他們是他陪葬的兵馬俑,死了,地底下還要掙個你高我低,人類改不掉的陋習。
眾人都繃緊,心事重重。
見了棺材,似乎死亡也有了形狀,更清晰,更真實了。人沒有不惜命的。
不見棺材不落淚,似乎是個警醒。有人動搖了。
陸廉世家掌權人從出現起不過是渾水摸魚,如今見了棺材,又聽懿滄群說皇甫巍鳴已死,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暗想,實在不必要為了區區一個鸞傾城和逍遙堂鬧翻,當下嚷嚷起來:“澗主,這?難不成真是少堂主的屍體?”
懿滄群看不起他這種德性,哼了一聲。等待著秋後算賬。“開棺。”
懿滄武士上前撬開死角的鐵釘,隨著棺蓋被掀開,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這股氣味燻得四周圍觀的人倒退了好幾步,唯懿滄群一人好似渾然不懼,快步走上前去,盯向躺在其中的巍鳴,他的臉上偷偷綻開了一朵笑花,害怕被察覺了,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