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什麼都知道啊。”
眼見最後一點希望破滅,葉蘭像個孩子似的哭出了聲音:“你怎會不知,你這個不學無術的笨蛋,為何不知?”
巍鳴嘴角含笑,語氣始終平靜:“我要死了,蘭兒。”他抬手一點點撫過葉蘭的臉龐,她的眼,鼻,唇,他深愛的所有,輕聲開口,“無論蘭兒愛不愛我,鳴兒都愛你。”
葉蘭心內一痛,她想告訴他,她也愛他,她對他的感情並不遜色於他,可是剛一張口,眼淚便於心聲之前轟然墜下,她止不住聲音中的哽咽,像是安慰他也像是安慰自己,連聲道:“肯定還有辦法的,我會救你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巍鳴笑笑,喃喃道:“我真捨不得蘭兒,捨不得……”
葉蘭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悲慟之情,抱著巍鳴失聲痛哭。巍鳴的力氣一點點流逝,微微閤眼,進入了彌留之際,葉蘭拼命搖晃著他,試圖阻止他陷入昏睡。蘇穆一臉焦急,俯身撿起葉蘭散落在地的兩瓣流雲,拼在一處,望向其上顯出的小字,念出聲音:“流雲如煙,涅槃得逍遙。”
蘇穆略一沉吟,隨手打翻身旁宮燈,燭火傾在紅綢上,頓時熊熊燒了起來,蘇穆將那盤香擲入火中,夜闌驚恐不已,撲上前來正要從火中將其取出,被蘇穆攔下。
“兄長做什麼?那是鳴兒的流雲,你要他死嗎!”葉蘭震驚地看向蘇穆。
蘇穆轉而扶起巍鳴,要他倚著牆壁坐正,冷靜清楚地在他耳邊道:“皇甫巍鳴,你振作一點,給我睜開眼睛。”
巍鳴在他連聲呼喚下勉力睜開眼,只見盤香化成煙霧,思縷地懸在半空,形成一行行蠅頭小字,葉蘭驚訝之下仔細辨認,頓時驚喜道:“是內功心法,鳴兒,你快看!是心法。”
巍鳴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個金字接連不斷地從火焰中冉冉升起,葉蘭扶他坐直,一面輸內力給他,一面念出心法供他練習。巍鳴按照心法修習,臉上的汗大滴沁出,面色漸漸好轉,不復剛才慘白之色,葉蘭激動不已,抱住巍鳴又是哭又是笑,喃喃反覆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見他平安無恙,蘇穆非但沒有鬆了口氣,臉上依舊縈滿愁雲,看了看這劫後餘生的二人,轉身往逍遙堂外走去。
葉蘭親自照看巍鳴直到他安然睡下,屏退了左右服侍的宮人,正要出門去尋蘇穆以示感謝,不料才一開門,就見蘇穆獨自一人立在門外月下,四目相接的剎那,種種情緒湧上心頭,一時都無言。
葉蘭輕聲喚他:“兄長……”
蘇穆頷首回她一笑:“蘭妹妹……”
葉蘭先是一愣,在這個稱呼帶給她的意外中,聽見蘇穆溫和地叫她:“今夜來找蘭兒不是為議政事,蘇穆有一心願,請妹妹成全。”
時至今日,他方當自己是妹妹?
葉蘭聽出他話中異樣,問:“兄長,你怎麼了?”
蘇穆一笑:“沒什麼,我只是想起當年,視蘭兒為男子,後來,在含露小憩中,第一次見你女兒身示人,甚是歡喜,今日思來,恍如隔世。”
葉蘭隨著他的話漸漸想起往事,笑了笑,還有些羞澀:“蘭兒自小以男兒身打扮,說起來,那倒是蘭兒示人的第一支舞,也是蘭兒唯一以女子鳳儀跳的舞了。”
蘇穆語氣始終溫和,看她的那一眼也全無取笑揶揄之意,純然發自內心的誇她:“我倒是有眼福。不知,”他定定地看著葉蘭,含笑道,“不知可否再一睹芳華。”
葉蘭也不推諉,乾脆地應下他的請求,回視著他的眼鄭重道:“待到兄長凱旋之時,葉蘭必定好好為兄長舞一曲,以作慶賀,如何?”
蘇穆伸手。葉蘭會意,默契地與他擊掌為盟,笑得明朗。
蘇穆點頭說了句甚好,趁著她笑的空當,將當年贈她的風哨悄然擱在桌上古琴旁,貪戀地看了她最後一眼,轉身就要告辭:“兄長要走了……”
葉蘭聽出他話中異於尋常的不捨之意,心中頓生不祥預感,叫住了蘇穆,躊躇道:“兄長你怎麼了……何事?能否告知蘭兒?”
蘇穆衝著她安撫似的一笑:“等著一切都過去,雲淡風輕之時,每年,記得回鸞傾城去,看看我們的竹林。”
“蘭兒必定遵守約定,年年竹青時,與君相約。”
蘇穆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越過她往裡走去:“巍鳴君如何了,我去看看他,商議一下禦敵的對策。”
葉蘭聽見禦敵二字,心頭頓時一緊,肅然抬頭問道:“戰事已到了這種地步麼?”
蘇穆面色一樣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