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混亂的劇痛中醒來,巍鳴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定睛望向輕紗之內,裡面躺著昏睡中的荊南依,海棠春睡,香肩半露,一派旖旎香豔的景象。巍鳴一驚,上前扶她起來,輕拍著她臉道:“醒醒,依郡主,你怎麼了?”
荊南依悠悠醒轉,見巍鳴抱著自己,想起剛才發生的事,也不知是羞是氣,抬手就給了巍鳴一巴掌:“無禮……”
巍鳴覺出她語氣的異樣,再觀她裝扮,心裡便咯噔了一下,立刻說:“郡主這是何意?”
荊南依臉色羞紅,背過身不肯看他,聲音低低地說:“登徒子……說好了賞夜光杯,卻對我……對我……”她雙頰豔紅如血,如何也說不出那些露骨的字眼。
巍鳴豁然色變,知她誤解,正要解釋,卻聽見外面腳步聲紛沓而來,荊南依一羞,本能地扭身鑽入他懷裡,將臉緊緊地埋在他胸口,身體還微微地抖。巍鳴抬頭,只見葉蘭撩開帷幔站在那裡,正一臉煞白地看著他倆,胸口不可自控地起伏發抖。
巍鳴心急如焚,叫了聲蘭兒,而她頭也不回,轉身就走。情急之下巍鳴一把推開懷中的荊南依,起身也追了出來,不料卻在水榭之外與趕來此地的皇甫芳聘撞了個滿懷。
“站住!”
巍鳴回頭,芳聘嚴妝高發,攜三四侍女,威嚴喝止他:“穿得這樣跑出去,還嫌臉丟的不夠大麼?”巍鳴在長姐的呵斥下這才茫然停住腳步,一臉惶惶地環顧左右,只見皇甫侍衛正魚貫出入,點亮了四角的燈,不用想也能猜到,此地的訊息勢必將會以驚人的速度傳揚出去。他頹然跌坐在地上,喃喃地、低聲道:“不是這樣的……不是你看到這樣的……”
芳聘舉目望向被層層帷幔掩映的水榭中央,不動聲色地斂取了唇際的笑意,側首命令侍女:“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給巍鳴小君取一套衣服,赤身裸體的,成何體統?”而後也不管巍鳴是何反應,徑直轉身離開,隨行的侍女上前攙扶,壓低了音量道:“折騰這一晚上,終於大功告成了,不枉長郡主費心了。”
她只是一笑:“這下荊南依可遂了心願。那味迷藥當真有奇效。”
“那還不是長郡主在背後暗中扶持。”
芳聘懶洋洋地望了望自己纖細五指,像是贊同,又像是感慨:“看看我這雙手,什麼都不能做,也什麼都做不了,故而總是將希望寄託在旁人身上,到了今天我才明白,只有將自己變成大數,隱蔽自保,才來的踏實。”
侍女隨著她款款而行,輕巧地笑著:“郡主女中諸葛也。”
“想一想,倒是要感謝懿滄世家,讓我死而復生,才悟出了些許活著的道理。”想起了什麼,她轉身問道,“奴才們可都將訊息放出去了?”
侍女掩唇笑:“明日天明時,此事必將傳遍整個逍遙城……”
“明日天明……”芳聘仰頭望向薄雲繚繞的天際,輕笑道,“那離悠然河南北也不遠了吧……”
“你去哪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含露從外走近自己住處,邊想邊走,聽到面前有人突然發問,她悚然抬頭,就見蘇穆負手立在門口樹下,蹙眉看著自己。她不動聲色地將一隻信鴿納入袖中,可惜這一舉動卻未逃過蘇穆的眼:“什麼東西?”
含露遲疑了片刻,方才正色道:“妾飛鴿傳書給一人。”
“誰?”
“葉蘭姑娘。”
“找她作甚?”
“妾想找她,”她抬頭定定看向蘇穆,毫不避讓,再無退卻,“將巍鳴君讓給依郡主,含露以為,待依郡主完婚,荊南世家便名正言順,成為悠然河的第二大家族。”
蘇穆怫然色變:“這件事我說過很多次,已不想再提,依依的終生,怎可作為荊南扶搖而上的籌碼,巍鳴心中絕無她。嫁予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男人,何來幸福?依依雖然任性頑劣些,但心思單純,倘若受到傷害,恐情殤難愈。”
含露正要開口勸他,就見辰星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蘇穆轉臉向他,問道:“怎麼了?”
辰星掃了一眼他旁邊的含露,欲言又止,不知從何說起。
蘇穆不顧舊傷在身,抽出佩劍,疾行在昏暗無光的甬道之上,碰巧遇到了從水榭出來,相向而行的葉蘭,她雙目失焦,只是一步一步茫然地向前,如失了魂魄一般。蘇穆見她如此,心內驚痛如狂,停住了腳步,在她跟他擦肩而過的那瞬間低聲道:“負卿者,殺之。”
葉蘭恍若未聞,只是雙睫一垂,有淚滑下。
蘇穆飛身衝入竹苑,就聽守在外面的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