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漆黑的空間內,忽然響起了一道滄桑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是鎖鏈一陣陣劇烈碰撞,重物砸落在地的響動,夾雜著男人粗重的喘息聲。
“停下吧。”老者的聲音更加急切,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的意味。
然而黑暗中的混亂並沒有停止。
鎖鏈錚動的聲音不斷迴響,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男人的喘息轉變為壓抑的低吼,呼吸噴吐在冰冷的地面上,溼冷又沉悶。
“不要再繼續了,格里菲茲。”老者聲音顫抖著上前,掌心處泛出微弱的金色光芒。
映照出他蒼老的面容的同時,也勾勒出正前方那具血肉模糊的肉體的輪廓。
“霍果雷奇,你在做什麼?”格里菲茲乾澀的喉嚨裡發出了沙啞的聲音,“差一點就要成功了,別讓我的努力白費。”
“在那之前你就會死掉。”霍果雷奇試圖繼續勸說他,“到那時候也沒有‘靈魂進入到容器裡’一說了。”
“咳咳……相信我,我沒那麼容易死掉的。”格里菲茲有些艱難地抑制住咳嗽,然後笑了笑說,“這點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是……我確實很清楚。”感覺他的眼睛適應了光線,霍果雷奇右手向旁邊輕輕一按,一盞造型精緻的魔力燈瞬間亮起,整個空間黑白倒轉,一切事物都暴露在了暖橙色的光芒下。
青灰色的石板上趴著一個男人。
準確來說,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褲,上身赤裸,渾身像是被鮮血浸泡過似的男人,被粗長的鎖鏈緊緊禁錮在空間一角。
他漆黑的長髮披散在身後,和血液相互糾纏,盤成一個個結釦。
本就白皙的膚色,因為失血過多而雪上加霜,透著一種死氣沉沉的陰白。
如果不是他的胸膛還在微微上下起伏著,看起來確實像是失去了生命體徵,一副飽受摧殘而終的模樣。
誰能想到這樣狼狽的他,竟然是雷克頓王國第二順位的魔法師——玄夜聖使格里菲茲·格羅瑞呢。
霍果雷奇不忍心看這場景,重重地嘆息一聲,然後如他所願,重新向鎖鏈內輸入魔力。
大概一刻鐘後,空間內所有躁動雜亂的聲響都消失了,只能聽到一輕一重兩道呼吸聲。
霍果雷奇在格里菲茲身旁蹲下來,動作輕緩地拆解開粗重的鎖鏈。
“這次祭日儀式的主持應該由亞特博爾格擔任。”
肢體重獲自由的格里菲茲,雙臂展開,癱倒在地上,然後用半調笑的語氣開口道:“他是有家室的人,需要避嫌。不像我,孤家寡人一個。”
“是時候承認了,格里菲茲,這是專屬於雷克頓的偏愛。”
霍果雷奇頓了頓,改口道:“不,是溺愛。”
格里菲茲嘴角微微抽動,然後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貼切的形容。”
“你為什麼要答應這個無理的要求呢?你本應該還要調理幾年,然後才回歸本體行動。”霍果雷奇的語氣很篤定,“應該不僅僅是亞特博爾格一個原因吧。”
“因為我必須要親眼見證啊。”格里菲茲漆黑的眼眸凝視著天花板的一點,語氣悵然地說,“下一個被選中的倒黴鬼是誰。”
“而且我對那傢伙的兒子很感興趣,想看到他面對我真身時的反應。”
“他有三個兒子,你指哪一個?”
“不告訴你。”
“……”霍果雷奇無語,心想他都四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幼稚。
格里菲茲·格羅瑞,這位行事作風詭異的師父,終於瘋掉了嗎?
在看到黑髮男人對他露出笑容的時候,莫歇很快就挪開了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在場地中央。
一直密切關注著格里菲茲的達利歐,忽然皺起眉頭,疑惑道:“莫歇,我怎麼覺得……玄夜聖使大人也在看你?”
沒錯,你又說對了。
然而莫歇卻毫不猶豫地回應:“可惜我並不認識他。”
達利歐不疑有他,搔了搔後腦勺,“那大概是我的錯覺吧。”
對於格里菲茲·格羅瑞那堪比火屬性魔法般熾熱的視線,莫歇狀似毫無察覺,配合著國民一起為登臺比試的孩子們鼓掌。
他極少說謊。
他確實是不認識身份尊貴、境界高深的玄夜聖使大人,只認識一個非要做他師父的、不知名的男人罷了。
現在站在場地中央的兩個孩子,一個是請教他鍛體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