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esp;&esp;黎溯單腿跪坐在她面前，看著她的眼淚噼裡啪啦往地上砸，良久微微嘆了口氣，伸手去抹她臉上的淚水，可是人手不吸水，黎溯抹到手心都被淹透了，葉輕舟一張臉還是像個瀑布一樣。黎溯輕嘆一聲：“你這個人啊……”
&esp;&esp;這個人，讓我說點什麼好呢。
&esp;&esp;“好了，別哭了，起來吧，地上涼。”黎溯聲音輕柔地哄勸著她，想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可是葉輕舟自顧自地哭，也不跟著使勁，根本拉不動。黎溯沒辦法，只能胳膊伸進她腋下架住她，想把她拎起來，葉輕舟卻誤會大了，以為黎溯這是在抱她，她立刻抬手緊緊摟著黎溯的脖子，像摔倒的小孩看見媽媽來了一樣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esp;&esp;太好了，他還好好的，完完整整的，溫溫熱熱的。
&esp;&esp;她哭得那麼兇，黎溯也不好甩開她，再說甩也甩不掉。但是地上是真的涼，他又試著問了一遍：“我們先起來好不好？”
&esp;&esp;葉輕舟哇哇大哭，都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esp;&esp;黎溯低低的“唉”了一聲，一手圈在她腋下，另一手反過來探到身後兜住她的雙腿，把人貼身抱起，然後就近坐上餐桌邊的椅子，順勢把葉輕舟放在了自己腿上。
&esp;&esp;葉輕舟就這樣摟緊黎溯的脖子坐在他腿上不管不顧地大哭，大有一副要哭到後天早上去的勢頭。但是十分鐘後哭聲戛然而止，葉輕舟好像已經全部發洩完了，鬆開了圈著黎溯的手，直挺挺地坐在他腿上抹臉。
&esp;&esp;她好像哭出了慣性，眼淚是不流了，身體卻還一抽一抽的。一張白嫩的臉哭的花裡胡哨像個臉譜，一雙眼睛腫成了魚眼泡，連紅通通的鼻頭都好像蹭大了一圈。幾綹頭髮絲黏在她臉側，顯得她整個人亂糟糟的狼狽，葉輕舟要是去照照鏡子，就會發現她整個人都已經哭走了樣，活這麼些年也沒醜成過這副德行。
&esp;&esp;可是黎溯一直看著她，看得有些入了神。
&esp;&esp;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捋順了她的頭髮，然後扶著她的耳朵，又把她按回了自己懷裡。
&esp;&esp;“謝謝你。”他輕輕揉著她的腦袋說。
&esp;&esp;他沒想過到了如今世上還會有人緊張他到這個地步。
&esp;&esp;葉輕舟靠在黎溯的肩膀上，兩手攥住他的衣角，閉上了酸沉的眼睛。
&esp;&esp;“黎溯？”
&esp;&esp;“嗯？”
&esp;&esp;“黎溯。”
&esp;&esp;“在呢。”
&esp;&esp;“黎溯……”
&esp;&esp;“怎麼了？”
&esp;&esp;葉輕舟蹭蹭他的脖子:“我就想聽你的聲音。”
&esp;&esp;黎溯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那我唱歌給你聽吧。”
&esp;&esp;葉輕舟鼻音濃重地答應下來。
&esp;&esp;“想聽什麼？”
&esp;&esp;“《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esp;&esp;“你又發神經……”
&esp;&esp;葉輕舟咯咯笑著:“我想聽周杰倫。”
&esp;&esp;黎溯摟著葉輕舟，手在她後背上輕輕打著拍子，給她唱了一首《菊花臺》。唱完他想問問葉輕舟下一首要聽什麼，結果懷裡的人沒動靜了。
&esp;&esp;不知道是她哭得太累，還是黎溯的歌聲太舒緩，總之她竟然像個嬰兒一樣，被他抱著、拍著、唱著歌哄睡著了。
&esp;&esp;把她放到床上去吧——黎溯心裡想，可是他卻沒有動。那天晚上，他就這樣坐在飯廳的椅子上，抱了葉輕舟很久，很久。
&esp;&esp;甜蜜的呼吸聲溫柔了寒夜，柔軟的軀體倚在他胸口，伴著呼吸聲輕柔地起起伏伏。
&esp;&esp;時針走過了零點，夜色沒變，但卻已經是新的一天。
&esp;&esp;黎溯側過臉去看牆上冉嫣的遺像。他很想問問媽媽，接下來他的路該怎麼走，他該拿這個女孩怎麼辦，可冉嫣只是靜靜微笑著，一個字也沒有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