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
蓮香於硝火中瀰漫,是很冷的香,可在眾人面前流淌開來的是極烈的火,甚至灼得人睜不開眼。
只能見白衣眩光,烈焰裡隱隱顯出一個清瘦而挺拔的少年身影。
“青尋,避開。”
與她錯身而過,對方輕聲囑咐,清冽的音色,似揉散在風裡。
——是哪吒。
胡思亂想
兩簇於來源不同人的三昧真火,都在空中灼灼燃燒著。
比之紅孩兒需要依賴火炮車才能將威力發揮到至強的火焰,哪吒對三昧真火的操控,儼然更加遊刃有餘。
從玩火經驗上而言,三百歲的小牛,就很難比得上千年的花。
外焰舔舐著紅孩兒裸/露在外的肌膚,他並非不怕這火,只是比常人更能忍受些,此刻卻也緊皺著眉,最終發出痛苦悶哼聲。
他心知自己已然不敵,往後退了一步。
哪吒卻乘勝追擊,紫焰火尖槍戳進了對方的肩頭。
時青尋剛想開口阻止,觀音菩薩已先一步制止,“哪吒,且留他一命。”
白衣少年驀然一頓,他以長槍鉗制著紅孩兒,略偏了頭,似有疑惑。
他想問,妖而已,還是如此囂張的妖,為何不殺。
可他又不願在時青尋面前暴露自己兇殘的殺意。
最終,他什麼也沒開口。
觀音微微垂眸,見哪吒持槍的那隻手平穩有力,並沒有受纏金蓮束縛。
——這說明他只是單純覺得此妖作惡,因而該誅殺。
而非是藏了什麼私心。
“上天有好生之德。”見狀,觀音略帶欣慰地看了眼哪吒,“紅孩兒作惡未遂,罪不致死。”
哪吒並未多問,只頷首表示受教。
他走去了時青尋身邊,那一瞬間,嗅到熟悉而清冷的蓮香,時青尋彷彿有一種什麼都不曾發生過的感覺。
沒有那日在雲間的爭吵。
好似兩人仍在珞珈山的海岸前,緩緩騰雲,風靜止,雲飄蕩,安靜卻閒適,不必多言,早是習慣。
分明有好幾日他沒在她身邊,卻又好像一直在她身邊。
偶爾,她又會覺得時間過得很漫長,為何他仍然沒有甦醒。
她猜測他可能並不知自己去了靈山看她,這事在此時提也不太合時宜,她愣愣看了他一會兒,可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你…你沒事吧?”
哪吒垂眸,平靜看著她,唯有眼眸深處若隱若現出一分不自在。
他佯裝無知無覺,問道:“青尋,為何突然如此問?”
輕淡的語氣,微冷的音色。
是熟悉而真實的他。
時青尋剛要開口,另一邊,觀音已上前兩步詢問著紅孩兒,也一下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紅孩兒,你可願隨吾入法門戒行?”
紅孩兒咬著牙,若不是哪吒忽然出現,他自是要再戰數回,哪怕撞破天去,也得逃脫此間。
可是他已無比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了。
哪吒的出現不過是觀音要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或許今日觀音親臨,就沒有真正再放他逃脫的打算。
“我不願!”饒是如此,他仍舊嘴硬著,“我心願未成,如何能離開!你強人所難,非是個好菩薩!”
“小侄兒,你還有什麼心願,你孫爺爺替你去了。”孫悟空嘿嘿笑著,金箍棒往肩上一扛,看戲般往前。>/>
“悟空。”菩薩緩緩搖頭,制止了他,“時機未至,心願不成。”
時機未至?
旁聽的時青尋若有所思起來。
觀音想來肯定也知道牛魔王那一難,這話在這時候當著眾人面說出來……
“你方才答應過,不可言而無信。”觀音又轉頭看向紅孩兒。
紅孩兒只憤然冷呵。
觀音無奈嘆息,不再與他多爭辯,一彈指,數個金箍落在紅衣少年的頭上與雙手雙腳上。
紅孩兒又向提槍去刺,可才抬起手,卻被金箍所縛,根本無從動彈。
他狼狽掙扎了很久,終於深感自己的無力,自唇間溢位幾個挫敗的字眼:“我願…我願皈依。”
即便極為不願,語氣是帶著顫的。
甚至,他的眼眶也已然通紅,不甘與委屈在眼眸中凝結,又倔強地不願旁人看出,怎麼也不肯落下那滴淚。
“紅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