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設下的符靈,並不會傷人,還對著她道:“若要上去,只可徒步。”
小時青尋有些遲疑道:“哪吒,他在山上嗎?”
符靈和機器人差不多,沒有智商,只有重複的自動回覆:親,若要上去,只可徒步。
小時青尋於是沒再和符靈說什麼,走過一路的艱辛,此刻,她又開始了獨自徒步上山的漫長旅程。
之所以漫長。
是因為她走了一遍又一遍。
懸崖峭壁上不去,攔路的無數符靈也讓她過不去。
好在太乙真人到底是個善良的世外高人,除了令人望而卻步的阻礙,安全保障還是有的,摔不死人,也沒有真的將她傷得很重。
時青尋一遍遍目睹小時候的自己幹這種傻事,在心裡都快心疼哭了。
她感受到了自己少時的絕望,孤單,迷茫。
可是,何必呢?
就算回家了,或許也從此是獨身一人。
直到終有一次,小時青尋狼狽登頂,感受到內心迸發出無限喜悅的時候,時青尋有些怔。
曉得父母離世結局的是如今的她,但對於小小的她而言,那是無比深沉的心願,是脫離苦海,重歸現實的執念。
她再也說不出什麼“何必”來了。
可惜所謂的現實無法回去,面前的現實卻殘酷無比——太乙真人說她資質平平,拒絕收她為徒。
在太乙真人身後,一身白衣紅綾纏發的少年,便靜靜看著她。
她覺得難堪、絕望、萬念俱灰,尤其是被對方這樣注視著,對比太過鮮明,以至於忍不住叫人心生憤怒與嫉妒。
憑什麼?
又不是她想來這個世界的。
所有氣勢洶洶到來的情緒褪去後,她又覺得很迷茫,不知前路在哪裡。
然而小少年啟唇,他的聲音淡的像初降的雪,卻又溫涼,融化了她的心。
“師父。”他對著太乙真人道,又望向她,“我送她回家吧。”
曾與她相處過一陣子的小少年,他為她指引了前路。
——他送她回了家。
雖然那個家不是她心心念念著的家,但緊繃了無數日月的心,還是因為終於可以重歸故地,而感到鬆懈下來。
她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仙人在天望人間。
飄渺而空茫的,她看著身邊的少年神明,至少是相熟的,能讓人心生暖意。
“小妹,該起了!起身沒,別睡懶覺了。今日祭賽,莫誤了時辰。”
有人聲飄飄忽忽傳進來,時青尋驚醒,睜眼,已是天光大亮。
原是猴哥在輕叩窗扉,窓紙朦朧,窗外只顯出一個毛茸茸精瘦的身影。
時青尋環顧四周,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時睡著,又不知怎麼進了屋躺下,應該是哪吒送她進來的……
想到哪吒,她不由地一頓。
“好欸,我收拾收拾,馬上起。”又想到猴哥還在外頭,時青尋對著窗外吆喝。
猴哥乖乖端立在院子裡,“那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刻。”
雖說是不急,但時青尋收拾起來很快,神仙變裝只需一瞬間而已。
只是,每一次在夢裡回憶過後,她的心情大都是複雜的,需要緩一會兒——此次也不外如是。
這幾次做的夢,大都是哪吒曾與她說過的,只不過夢裡的細節更清晰而已,她都沒有太和現實裡聯絡起來。
唯有這次,不一樣。
與哪吒曾經與她講述過的故事不一樣。
——她真的到了乾元山,也上去了乾元山,可哪吒明明說的是她根本沒上去。
為什麼?
為什麼這點要騙她。
走出門,正巧哪吒也從對門出來了。
早起,對方束起墨髮,混天綾便做髮帶,垂落的赤色紅綾上以金線繡著蓮花,清雅且英姿颯颯。
與她夢中的打扮,有幾分相似。
恍惚間,時青尋忽然更深切地明白了,為何佛祖讓她暫且不要透露正在恢復記憶的用意。
此刻,她當真不大明白,哪吒曾做出的解釋裡,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青尋。”哪吒上前來,擋住了她看孫悟空的視線。
孫悟空不甘示弱,又從他背後站到前面來,笑著問她,“小妹,練得如何了,讓俺老孫瞅瞅?”
時青尋點頭,“自覺還可以。”
言罷,她心念一動,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