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助的難受。
那幾年大多數時候,哪吒陪在她身邊,他們是親密無間的。
可是此時她很快搖頭,不過下意識地,手已經撐去了自己腰間。
那時候他們的親密無間,更像是一對姐弟,或說是兄妹,他們彼此依賴,彼此鼓勵。
外世而來孤獨的人,與明明在此間也同樣孤獨的人,他們互相陪伴著。
“……不太好。”燈火忽閃了一下,她輕著聲解釋道,“我自己揉就成。”
因為現在他們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可以做的事可比十來歲的小朋友多得多了。
所以,她有些緊張。
哪吒的視線短暫停留在她的腰上,此時,少年並未說什麼,只是微微垂眸,像看她,又不願她覺得自己的目光太灼熱。
燭火彷彿會加劇這種纏綿的熱度,頓了好一會兒,兩人才重新開始聊起天。
在東海畔,得知時青尋回憶起了往事後,哪吒從未主動再詢問過她什麼,可他的一言一語,又時常會讓時青尋覺得像是回到了從前。
就像那一句“你我之間,不必客氣”一般,原來透過很多話,她都能夠追憶往昔。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兒,時青尋是真覺得昏昏欲睡了。
身下的蒲團坐著並不舒服,她將手支在小案几上,又覺得這樣屈著腰更不舒服,最後就是怎麼躺怎麼靠都不帶勁——盤腿坐,折磨人的方式。
忽然,有陰影擋住明滅的燭火。
她眼皮輕顫。
雖至嚴冬,可客棧裡很暖和,少年摟著她背的手也難得溫暖極了,他將她輕輕抱了起來,俯身在她耳邊輕道:“累了?去床上歇息吧。”
她沒有說話,因為是默許,旋即微微倚在他身上。
失重的那一刻,她無知無覺地摟住了他的頸脖,清逸柔軟的蓮香彌散開,她越來越喜歡這股香氣。
更喜歡彼此身上的香交融時的氣息。
哪吒是武神,他的臂膀其實很有力,這樣摟住她,環抱著她的身軀,每一步依舊走得很穩當又輕緩。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樣被他抱著,雲樓宮中,他也這樣抱過她。
可是彼時,她心有忐忑,此刻卻異常平靜心安,甚至很願意往他懷裡縮了縮,衣料摩梭聲中,忽地聽到了他略微急促的心跳聲。
“睡吧,尋尋。”
在少年將她放在床上的那一刻,時青尋鬼使神差地,勾了勾他的衣襟。
他的衣襟上以金線繡了蓮花紋,有點像纏枝蓮,金縷線在燭火裡盪漾,蓮花變得栩栩如生。
一角蓮瓣被她指尖攥住,被她緊張地揉皺了,她才緩緩鬆開手指。
“一起睡吧。”她輕聲道,“不,一起躺下吧。”
這個時候,自覺一向隨性的她,忽然開始揪起了用詞的區別。
哪吒的目光只是很淺淡落在她身上一會兒,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若他多看了,她會緊張。
很早之前,他很難感知到別人細微的情緒變化。
——如今卻不是。
他能認真觀察她的反應,記下她每一次的回應,看著她,少年漸漸笑了起來。
“好。”
一個輕聲的“好”字後,時青尋往床裡頭縮了點,給他騰位置,又被他輕輕攬著肩拉了回來。
很香,只感覺一陣陣的清幽蓮香在彌散著,在她的鼻尖,在她頸間,浸潤了秀髮,又滾落在衣袖上。
哪吒側身摟住了她,沒有再動,只是俯身在她耳邊道:“睡吧。”
她就這樣靠在他的懷裡,她也沒有動。
能察覺到他溫暖的指尖停留在她腰間,微微使力,指腹的靈力為她揉散了那一點算不上疼的酸脹。
“哪吒。”她輕輕喃了一聲。
時青尋太困了,心中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覺得他唐突。
哪吒的手頓了頓,彷彿是這個少年自己也有些緊張,卻沒有真的表露,他貼近她的臉頰,想聽聽她在呢喃什麼。
“……會一直陪著我的,對麼?”千年前,在她無依無靠的時候,她曾經問過他這個問題。
燭火交映在少年的烏眸中,盈出一絲晶瑩,與深深的情緒。
他輕輕嗯了一聲,察覺到她漸漸睡下,呼吸開始平穩。
這一刻,在昏沉入睡前,時青尋在心裡恍然驚覺——其實她並沒有排斥過與他肢體接觸,甚至潛意識裡,她一直是親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