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恐嚇過孫悟空,還……”
她細數著,每說一件,哪吒的眼神就沉了一分。
心知少年的眼神此刻一定是充滿壓迫的,但時青尋還是抬起了頭,“就連大熊也被你恐嚇過——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忽然,時青尋又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多看了一眼他的眼尾。
“不,你、你沒有……”她輕喃。
“沒有什麼?”哪吒還在沉思要如何應對她的質問,忽聽時青尋如此說。
以為她心底還是信他的,只是糾結於這些小事,他的眼眸掀起,眸底有一絲亮光。
“……你原是…沒有淚痣。”她愕然,腦海裡閃過的是當日哪吒來找她致歉的場景。
少年沐浴在陽光下,眼尾的硃砂痣晶瑩而妖冶,隨著他眼皮的顫動,那顆淚痣也在微微顫動著——但淚痣怎麼會動呢?那分明不是痣,而是血。
在她還沒回來青雲洞前,在他與她致歉之前……
他是否也是如此,虐殺了一隻妖?
哪吒也有些錯愕,不明所以:“你在說什麼。”
沒有得來時青尋的回應,她仍是直愣愣地看著他,
他心裡忽生一絲煩悶,卻壓抑著道:“青尋,我是在保護你。”
“如今不太平,山中精怪多,我殺妖皆是為了你的安危。”
“將屍體丟下鷹愁澗不過是無意為之,孫悟空是罪妖之身,我自然也不希望你多接近他,還有大熊……”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我恐嚇它什麼了?”
他並不知道,那日他無意將心聲說了出來。
但這些其實都不重要了。
時青尋看著他,她已經將所有古怪之點,匯聚成了一句直戳人心的問話——“哪吒三太子,你這般日日在我身邊,究竟有何貴幹?”
信守承諾
時青尋實在是不能理解。
哪吒對樁樁件件事的回應都是為了保護她。
但她哪裡來那麼大的魅力,能讓這位眾仙都忌憚的神仙來保護了?
為此,哪吒說過要將混天綾送她、邀她去西蓮苑共享蓮池、還專程為她鍛造了法器……甚至吵了幾句嘴,他還紆尊降貴專門來給她道歉。
先前她沒深想,把這些全部歸結為,他對大鬧天宮時差點戳死她的事有愧。
可現在,她已經不能這樣想了。
哪吒對她的好,夾雜著太多她覺得猜不透的因素。他對她的好已經好過了頭,並且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他甚至會為此隱藏本性,偽裝成純良脆弱的模樣,以達到留在她身邊的目的。
但一切古怪中,她覺得最重要的是——他這種狀似保護她的行為,帶給了她深深的危機感,對於她,對於她的朋友。
她覺得不安,危險的氣息時刻籠罩她,正如此刻仍死死束在她腰間的混天綾。
時青尋覺得有點喘不過氣,心跳的速度越來越快,她僵著身子,“哪吒…你還沒有鬆開……”
“尋尋。”
驀地,哪吒如此喚她。
時青尋一怔,因緊張更是導致呼吸不暢,她緊緊盯著面前湊近的少年。
夜風極盛,微涼,少年的白袍被風鼓動著,如雲烏髮也激盪披散,浸著血的嬌容妖冶而蒼白,黑眸中溺著她怎樣也看不清的情緒。
“你忘了……”
清冷的聲線在夜風中更淡,這聲像是極難釋懷的嘆息。
“你曾答應過我的。”他道,“你說,要永遠和我在一起。”
永遠和他在一起,就這麼難麼?
他等了千年,等來的卻是她這般的排斥。
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她的視線永遠停留在他身上,才能讓她的手永遠牽著他?
融魂哺血不可以,將真身分她一半也不可以,召喚了她一千年、等待了她無數日月都不可以。
——那要怎樣才可以?
若是他真的做不好,不如就隨著心,用混天綾鎖住她、囚禁她,讓她永遠不能離開他身邊吧?
如此也算永遠在一起。
得到的答覆是時青尋憋紅了臉的冷呵,“你、你快鬆開我,我喘不過氣了!”
哪吒一怔,混天綾不受控制地散開,迅速飛離了她的身軀。
物有器靈,他一直知曉。
但自己的伴生法器雖有意識,卻從不敢在他面前表現,更遑論這樣公然違抗他的命令。
他的眸色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