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嫦娥。
——這句是開玩笑。
畢竟嫦娥答應得這般爽快,時青尋也點了點頭,將蓮瓣交給她,又問:“多久能知曉結果?”
“不急,真身蓮瓣畢竟與你息息相關,我每次嘗試都要小心些,應當要個半月。”
時青尋說好。
今日沒心思學煉丹,將蓮瓣轉交給嫦娥後,時青尋便回了瑤池,她今日飛回天庭有點累到了。
凡間到天庭的距離,從西遊電視劇裡看好像不遠,孫悟空翻兩個筋斗就到了。
但那是因為孫悟空一個筋斗就有十萬八千里,實際上是非常非常遙遠的,不然不就是什麼妖魔鬼怪都能直接上天了。
能騰雲直上天庭,是能當上天仙的第一道門檻。
許多地仙一輩子也沒來過天庭,就是因為他們飛不上來,即便飛上來了,沒有資格在天庭任職,也會被天門的天兵驅趕。
上回是哪吒帶著她用風火輪蹬迴天庭的,也很快,這次她自己駕雲,只覺這趟長途跋涉很疲憊,她躺在瑤池中,不一會兒就昏沉睡去。
她做了個夢。
夢裡,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初誕生成小蓮花的時候。
可區別於清澈見底、近乎空無一物的鷹愁澗池潭,夢裡她棲身的地方栽滿了滿池的紅蓮,熟悉的蓮香永遠縈繞在她身側。
只是,夢中昏昏沉沉,靈識尚不能收放自如,她的意識也因此有些懵,好一會兒反應過來——自己連花瓣都還沒有,光禿禿的,像一顆種子,被埋在池底淤泥裡。
“三太子……”
好似有人在說話,小心翼翼的語氣,將聲音放得極低。
“李天王請您去天王殿一敘,您看何時……”如此的話,像是當值的小侍女說的。
三太子?天王殿?時青尋想努力睜開昏沉的眼。
乍然響起了極冷的少年音,如浸著雪一般。他的冷漠開口,當真給她帶來了一刻清明。
“滾出去。”少年冷呵,“我許過外人踏入西蓮苑麼?”
不知何時,他的聲音在時青尋心中已清晰可辨。
是哪吒。
侍女慌亂稱是,一陣輕微卻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她離開了。
時青尋努力張開了眸,仰頭看去,透過池底水光,看見了岸上白衣勝雪的少年神明。
滿池的紅蓮卻似火,灼灼燃燒著,也染紅了少年的白衣。
在凡間吵過那一次架後,時青尋又在凡間待了一年多,原本說好只給自己放不到一年的假期,因為爭執她不想上天,硬生生拖久了。
因此,她有許久沒見到哪吒了。
時青尋一時有些錯愕,怎麼會夢見他?
夢裡的他比夢外更冷,淡漠而孤寂,一言不發,只靜靜坐在池邊的石頭上。
西蓮苑中悄然無聲,寂靜得猶如一個偌大的囚籠,唯有少年身陷其中,自我囚困。
她也無法開口,於是也只是安靜地看著他。
就當她以為這般的寂靜要一直持續要夢醒時,夢中的哪吒驀地開口了,聲音淡而微顫。
他輕喚:“……尋尋。”
很哀傷,甚至帶著一絲絕望的語氣,裹挾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本該不屬於神明的執念。
“尋尋,你何時才能回來呢?”
時青尋忽覺心尖微顫。
下一刻,血腥味蔓延開來,又浸著無比濃郁的蓮香而來,她不明所以地抬眼,渾身一震。
眼前被朦朧的赤色覆蓋,可好在水很容易稀釋一切的汙穢,努力看清也不是難事。
她看見少年割開腕,數道血線往池中落下,落於她的周身。
血液中帶著他身上特有的蓮香,被她盡數吸收,血落在水中似絲霧,從水波中看去,彷彿漸漸攀上了他的白衣。
可是,哪怕是滿目的赤紅,也並不能讓這樣蒼白的少年變得鮮活起來。
他烏眸微垂,緊緊盯著她,妖冶的赤色為他添上的是脆弱,更讓他的語氣像卑微的禱唸與祈求。
“……回來吧。”
再次做夢
夢中與少年視線相對的那一刻,她卻醒了。
天已微明,瑤池寂靜,唯有偶然露水順著蓮葉滴落池中的聲音。
時青尋躺在碩大的荷葉片上,睜著眼睛到天光大亮,怎麼也睡不著了。
待今日當值的幾個小仙子到來,時青尋喚了其中一位關係較好的仙子,將混天綾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