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打了個招呼,“你怎麼來瑤池了?是來找王母娘娘嗎?不巧了,她今日去南海赴宴……”
沒等她說完,哪吒輕輕搖頭,“不是,我是特地來尋你的。”
時青尋一頓。
來找她已經是過於熟稔的話了,還加上“特地”二字,她心中一時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怎麼了?”
哪吒凝視著她。
他總喜歡凝視她,少年人的眸色本就如墨,灼灼望向她時,這種幽深不可見底的墨色,就變得有些空洞,像是藏匿了無數的情緒,她卻難以找出端倪。
“先前在凡間,為你指點過功法,發現……”少頃,少年開口,並抬起了手腕。
一陣赤色靈光之後,他手中多出了兩件極為精巧的法器。
“你還沒有趁手的法器,這幾日我便替你鍛造兩件。”哪吒道,“一件是彎刀,一件是長鞭。”
時青尋錯愕著,低頭去看。
兩件法器一看就知皆為極難得的靈寶,蘊藏的靈力盎然。
彎刀小巧精緻,類似柳葉刀的形狀,材質似冰又似玉;長鞭則是晶瑩剔透的,其中流竄著一抹火紅如血的強勁靈力,看不出是由什麼製成。
“這……這不會是……”
“自然不是龍筋。”哪吒啞然失笑。
終日浸著不自覺寒意的少年,此番笑起來,如春日雪融,露出澄澈溫和的一面。
絕色少年這般笑的殺傷力太足,時青尋垂下頭,有點不好意思:“但…但這會不會太貴重了……”
她甚至能從這兩件法器中,看出哪吒是用了心的。
彼時在凡間,她沒有法器,便用蓮花瓣或蓮莖當作武器。柳葉刀就像蓮花瓣,長鞭則像蓮莖,少年留心觀察了,絕非隨意鍛造的法器。
“不會,只是見你無防身之物,隨手鍛造了兩柄而已。”但他說得倒輕巧。
時青尋心裡有一分沉重,她拒絕又不好拒絕,畢竟這分明是人家專門鍛造的,答應卻也不敢答應,因為……
忽地,她餘光瞥見哪吒的袖角洇染了一抹紅。
少年喜著白衣,卻非純然的白,時而他用混天綾點綴,時而又會在衣裳上保留一些佛蓮元素,今日他的袖角便繡著栩栩如生的紅蓮——但那抹紅不是蓮花繡樣,而是血痕。
一時間,時青尋也顧不得其他,連忙扯過他的袖角細細檢視。
撈開寬大長袍,挽起他的袖角,她看見了深可見骨的斑駁傷痕。時青尋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怎麼回事?”
“鍛造的時候……”哪吒輕喃,彷彿懊惱。他的話未盡,又搖頭道:“無礙,只是一點小傷而已,是我不小心。”
關鍵詞,鍛造。
……是他為她鍛造法器的時候弄的傷。
“青尋,收下吧。”哪吒再一次道。
時青尋心情複雜,那絲沉重感漸漸加重,卻又在他宛若輕哄的話語中迷失。
不過她仍在盯著他的傷口看,那傷痕圈圈繞繞,像是他的手曾被狠狠撕扯過的痕跡,甚至被勒斷過……
鍛造法器是怎樣的?或許會不小心被燙傷、被利器割傷……會有這樣的傷嗎?
哪吒已然放下袖角,盯著仍有一絲出神的她。
時青尋的視線角度,看不見正垂眸凝視她的少年,他的眼神幽深,漸漸含上深切的侵佔欲。
纏金蓮察覺到他的情緒,又一次收緊,將他的手腕再度勒出了相同的傷痕,但一切掩在他寬大的袖袍下,無人能夠發覺。
“青尋?”
“……好,我收下。謝謝你,哪吒。”
她終是答應了下來。
收了人家的禮也不好意思直接送客,瑤池此刻唯有她當值,時青尋便打算邀哪吒小坐一會兒,怎料才開口,她身後忽然傳來了清澈的男聲——
“小尋!”
敖烈?他怎麼上天來了?
時青尋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和疑惑,連忙轉身。
只見小白龍身穿了一件硃色龍紋的錦袍,白髮簪深海珍珠冠,端是貴氣奪目,氣宇軒昂——最重要的是,他的角看上去長得更完整了。
“龍龍,你今天穿得好帥啊!”時青尋眸間閃過一絲驚豔,直言道。
“帥?”敖烈沒聽懂,卻能感受到時青尋語氣裡的讚美之意,有些羞澀道,“這是何意?”
他沒明白,但就在時青尋身後的哪吒卻明白。
少年微垂眸,掩下眸間恣意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