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沙地,被深藍的天穹包裹著。貨運火車轟隆震動,穿行在老舊的鐵軌上。
天逐漸亮了,一抹魚肚白從天際線翻起。
露娜裹著披帛,倚在車廂的角落裡睡得正熟。伊爾迷原本坐在她身旁,看見天色亮了起來,便起了身。
“伊爾迷先生,你醒了?”忒彌斯好像一夜未睡,一直眺望著遠方的沙海。聽到伊爾迷的腳步,他回頭微笑著問。
他是個不會念的普通人,無法隔絕沙子的造訪,身上粘了許多砂礫,原本的黑髮也近乎發白了。
伊爾迷回頭看了眼睡的正熟的露娜,凝著面色問忒彌斯:“你到底想做什麼?”
忒彌斯疑惑:“什麼意思?我只是被請來做嚮導的普通人而已。”
“哄露娜阿姨的話,不必拿來騙我。”伊爾迷的目光直勾勾的,藏滿了質疑與戒備。“你不是什麼普通人。”
這是殺手的直覺。
“事先說好,”伊爾迷威脅一般亮出手裡的念釘,“為了讓露娜阿姨開心,我不會殺了你;但你如果敢傷害她,那你會死得很慘哦。”
忒彌斯愣了愣,輕笑起來,似乎聽到了一個笑話。“我怎麼會傷害她呢……”笑了一陣後,忒彌斯問:“你喜歡她嗎?你好像很戒備每個靠近她的男人。”
伊爾迷皺眉:“不。我只是把她當成長輩。”
——所以他才會保護著她、陪著她胡鬧,這是對長輩的獨有的耐心。
“是嘛。”忒彌斯說,“沒記錯的話,露娜小姐是單身吧?單身,就代表所有人都有機會追求她,包括我這樣普通的男人。”
寒氣驟臨。
如有實質的殺意層層泛開,一瞬間,伊爾迷已經迫到了他忒彌斯的眼前。
“別對她有非分之想。”念針逼在忒彌斯的額頭。伊爾迷的面色沉沉的,似風雨晦冥又陰鬱的天。
他的念針很有分寸,恰到好處地釋放威脅,又不至於真的傷了忒彌斯。這是伊爾迷在無數次訓練中學會的手段,可以輕而易舉地從目標口中逼問出僱主要的答案。
可忒彌斯並沒有如伊爾迷所想的那樣露出驚慌害怕的表情,反倒是輕笑了一下。
“就算我真的想追求她,那又如何呢?”忒彌斯說。
一句話,讓伊爾迷的表情更不好看了。
“你果然不是什麼普通人。”能在他的念針手下還這樣泰然自若的,能是什麼普通的大學教授?
就在這時,忒彌斯倒退幾步,緊張地捂著額頭,說:“伊爾迷先生,我到底是哪裡惹到你了……嘶……”
伊爾迷愣了下,心裡有不妙的預感。果然,他的耳旁響起了露娜不滿的聲音:“小伊爾迷,你這是在做什麼?!”
伊爾迷回身,發現露娜已經醒了,正揉著困眼,十分不悅地說:“你幹嘛趁我睡著,跑去為難忒彌斯?”
伊爾迷眉頭一皺,想要解釋——這個叫忒彌斯的傢伙不安好心,必然隱藏了身份,而且還對你有非分之想,他該死——可不等他解釋,忒彌斯就搶先一步開口了。
“露娜小姐,吵醒你了?”忒彌斯苦笑一下。“請不要怪罪伊爾迷先生。可能是……我這樣弱小的人,天生就比較礙眼吧。”
伊爾迷:……
露娜皺眉,說:“伊爾迷,把你的武器收起來,不要再折騰人家了。”
“露娜阿姨,這傢伙說謊了。”伊爾迷面無表情地說著。
“是嗎,是嗎?”露娜顯然不信。
伊爾迷漆黑的眸子一沉,滿含冷意的目光逼向忒彌斯。而對方微微一笑,文雅的眼裡竟然藏著狡黠。
伊爾迷:……
如果不是露娜阿姨在,他真想把這傢伙剁了。
在詭譎的氛圍裡,貨運火車穿過又一片峭壁,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伴隨著剎車制動的刺耳噪音,貨運火車慢慢減速,在一座簡陋的車站前停了下來。
三人相繼下車。
放眼望去,周圍盡是一片灰黃色。石頭圍造的粗陋小屋,充斥著原始的韻味。再遠處,則有木頭製成的籬笆和瞭望塔,塔頂懸掛著獸首和虎皮。
“嗚喳喳!嗚喳喳!”
一個五大三粗、裹著披帛的男人從小屋裡走出來,滿口都是他們聽不懂的語言。
露娜皺眉:“這傢伙說的什麼東西?”
忒彌斯忙解釋道:“這是亞曼語,他們這裡不使用大陸通行語……這個人是入境的檢察員,他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