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羨之沒有安慰她,他坐回了辦公桌前,拿起一份檔案看了起來。
良久,楊明珠突然站起來,她抹掉眼角的淚痕,仰起頭,擺出一副要強的姿態,“好吧,我仔細考慮了,實際上你並沒有那麼吸引我,我應該追求更好的選擇。”
“不過。”她話鋒一轉,聲音提高了幾分,“我是不會真心祝福你們的!”
徐羨之放下書籍,對著她微微一笑,“嗯。”
楊明珠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侮辱人的話,她“砰”的一聲關上門,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徐羨之沒有再理會她,低下頭專心致志地工作,計劃將半個月的工作量提前完成。因為下週他要去蘇州找花念,當面詢問她到底是幾個意思。
就這樣把他一個人落在滬城,給她寄去了三封信,連一個字都沒有收到回覆!
想到這裡,徐大少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開始思考著與花念見面後的場景。首先,他會一把抓住她緊緊摟入懷中,然後惡狠狠地親吻她一番!
晚上。
徐家人正在用餐時,老管家突然走進餐廳。他走到徐太太身邊,低聲詢問:“太太,當初花小姐養的那批花要不要搬進來?報紙上說這兩天又要有大暴雨了。”
聽得這話,徐太太正嚼著食物,隨意答道:“人都不回來了,還管那些花兒幹嘛。”
此話一出,她咀嚼的動作倏地停頓,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徐羨之。
徐羨之原本端起杯子準備喝水,但此刻卻停在了半空。他的一雙眼睛沉靜如墨,正看著她,彷彿要將她看穿。
徐太太眼眸一閃,艱難地繼續咀嚼著口中的食物,味同嚼蠟。
“什麼意思?”徐羨之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媽,您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花念不回來了到底是什麼意思?您當初和她說了什麼?”他的情緒逐漸激動起來,接連丟擲三個問題,聲音也越來越大。最後一個問題幾乎是吼出來的。
幾秒後,他搭在餐桌上的手骨節猛地凸起,下頜線緊緊繃著。
徐太太一時間愣在了原地,嘴唇微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一旁看報的徐父合上報紙,伸出一隻手輕輕安撫了下她,隨後一臉正色地看向徐羨之,沉聲道:“羨之,誰讓你這麼和你媽媽說話的,這件事是我的主意,跟她沒關係。”
徐羨之並沒有理會父親的話,而是再次用力拍了下桌子,低磁的嗓音壓抑著怒氣,“到底是什麼事情,告訴我!”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緊緊握成拳頭。
試圖克制內心的波瀾,但情緒卻越來越難以控制。他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對不起媽,我剛剛太沖動了。但是請您告訴我,當時,你到底和花念說了什麼,為什麼她!會回蘇州?”
“你告訴我啊!”他反覆說著這句話,一定要找個合理的解釋。這半個月來,他想盡辦法去理解花念為什麼要突然離開,甚至設想了無數種可能,比如家中的老僕人生病了等等。卻從未想到竟然是因為自己的母親與她有過交談,從而導致了她離開。
徐太太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看著一臉痛苦的徐羨之,她心如刀絞,大顆大顆眼淚掉了出來,哽咽不成聲。
“兒子,媽媽當初也是為了你啊!當時楊市長和我們說,楊小姐喜歡你,他知道我們公司航線被佔了,你每天都那麼忙碌,媽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所以當時我去找花念,只是希望她能成全你和楊小姐。”
整個室內都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靜。窗外的雷雨聲漸漸響起,隨後傾盆大雨如注般傾瀉而下,雨點猛烈地敲打著窗戶,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每一滴雨水都像是打在了徐羨之心頭,窒息般地悶痛。
徐羨之沉默著,目光死寂。好似一具行屍走肉,他冒著大雨去了後花園。那裡徐伯和翠英正在小心翼翼地挪動花唸的花,他們看到少爺突然出現,驚訝得不知所措。
徐伯焦急地大喊道:“少爺,您怎麼來了?快回去吧,您這樣會被淋溼的,肯定會感冒的呀!”
徐羨之對徐伯的話仿若未聞,只是自顧自地伸手從翠英手裡接過鏟子,一聲不吭地開始繼續挖坑挪花。
他的速度快,不一會兒功夫,幾個人就把所有的花都搬到了三樓。
即便如此,仍有七八束花因為受到了損傷而顯然有些蔫。徐羨之垂著頭坐在那裡,頭髮溼漉漉地滴著水珠,他機械般地一下又一下輕撫著身旁的葉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彷彿失去了生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