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殿。
“阿清。”戚罪喚了一聲。
然而,此時的阿清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完全沒有聽到。
戚罪見狀,微微皺起眉頭,提高音量再次叫道:“阿清!”
這一次,阿清被叫回了神,臉上露出一絲慌亂之色,連忙躬身施禮答道:“皇上。”
“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戚罪漫不經心地問道。
面對戚罪的質問,阿清心亂如麻。
阿清方才走神,是在想他那日告訴傅旭堯,故意讓傅旭堯去找戚罪,想著可以讓傅旭堯去對付皇甫昭。
這樣他不用沾手,便能除去皇甫昭。
不過,那日之後,傅旭堯就沒再出現過。
而皇甫昭也一直待在倚梅宮裡。
他派去看著的太監說,皇上白日裡去了便將他們都差遣開,和皇甫昭單獨談了好一會兒。
但都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
阿清心裡越想越好奇。
以至於到現在,他都在想這件事,甚至在戚罪面前失了神。
“奴才沒想什麼。”阿清難得對戚罪說了謊。
對此戚罪也沒有什麼要追問的打算,而是將一份聖旨遞給阿清,“開啟看看。”
阿清不明所以地接過聖旨,開啟一看,頓時整個人都懵了。
“皇上要將皇位傳給皇甫昭?”阿清瞪大了眼睛,震驚不已,心裡湧起的第一個念頭是皇甫昭給皇上下了什麼降頭,“怎麼這麼突然?”
“突然嗎?朕不覺得。”戚罪一臉淡定道,“朕明日就要離開,阿清,之後這裡的一切就都交給你了。”
“離開?”阿清面露疑惑之色,“皇上要微服出宮?奴才也可以一起陪同。”
之前戚罪無論去哪裡,不管是下江南還是去邊關,都是帶著他的。
阿清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一次也一樣。
“朕要去的是一個很遠的地方,而且也許不再回來了。”戚罪道,“這也是朕將皇位傳給皇甫昭的原因。”
“皇上···奴才···奴才不明白···”聽到戚罪說這些話,阿清突然慌了。
什麼叫去很遠的地方?
永遠也不回來?
“這江山是您親手辛苦打下來的,您不是一直想要皇位嗎?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為什麼要拱手相讓?而且皇甫昭,他不是赫連家的人,怎麼能當皇帝?”
為什麼皇上會將皇位傳給皇甫昭?
“阿清,我也不是赫連家的人。”戚罪望向他。
阿清呆滯住了,一臉震驚無措。
“阿清,你應該能感覺到。”戚罪的目光毫無波瀾,就像在描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朕不是赫連楚。”
“殿···殿下···你別開玩笑了···”阿清努力想要擠出一抹笑來,但卻是那麼地困難。
阿清慌亂之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稱呼不自覺地變了。
“阿清,朕不是你的殿下。”戚罪的聲音冷漠而認真,“朕和赫連楚不一樣,當初你就發現了,但你一直裝做不知道,沒有說出來。”
如果說他剛來之時,阿清沒分辨出來,那也情有可原。
但後來,隨著他們一直相處,別說脾氣秉性這麼大的差別,就是生活上的習慣,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阿清不可能完全察覺不到有問題。
赫連楚自小在冷宮長大,身邊只有阿清照顧,像赫連鳴、赫連穆這些人對赫連楚不太瞭解,戚罪根本不擔心他的身份會被發現。
他只要做做戲便能輕易騙過。
可阿清對赫連楚是日復一日的貼身照料,以他對赫連楚的熟悉程度,戚罪就是再會演戲,也不可能騙得過他。
阿清像是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被戳穿一樣,變得慌亂不已,“殿下就是殿下!無論您是誰,奴才只知道,您是奴才唯一的主子!求您不要拋下奴才!”
阿清開始發現戚罪不是赫連楚時,確實嚇得很慌。
他不知道為什麼殿下會變了一個人。
可能是被鬼附了身。
阿清本來對此害怕不已,擔心這鬼會殺了他滅口。
只能儘量裝得聽話、蠢笨一些。
但他畢竟是有血有肉的人,隨著朝夕相處,本來應該是為了保命而不得已的假裝,到了後來就成了下意識真正的關心照顧。
這鬼對他真得很好。
過去從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