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衛士屠殺這些人的時候,突然間,一個慌忙逃竄的“禮物”腳一滑,一個趔趄倒在了臺下的石階上。
抬眸的時候,正好對上了戚罪的目光。
衛士舉劍要殺他。
“禮物”嚇得臉色慘白,就在這時,“住手!”一聲低吼響起。
戚罪猛地站了起來,然後,他邁步走了過來。
大殿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注視著這一幕。
不知道這位殘暴的新王又想幹什麼。
戚罪走下了石階,來到那個摔倒的“禮物”跟前。
“禮物”有著一頭烏黑漂亮的長髮,身形纖細,看不出性別,他跪伏在地,低著頭,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把頭抬起來。”戚罪說。
“禮物”根本不敢抬頭。
戚罪奪過衛士的劍,抵在了他的脖頸上,劍尖挑起了他的下巴。
“禮物”緩緩抬起了頭,那張清秀美麗的少年容顏,令所有人呼吸一滯。
戚罪的瞳孔猛縮,臉色也起了變化,眸色幽沉得像是兩團濃得化不開的墨,而在那深處,是如同火山爆發一樣的震撼。
伊文的臉色也變了,他就站在戚罪身邊不遠,自然瞧見了少年的模樣,內心頓時湧起了驚濤駭浪,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
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可是那個人明明已經死了,難道死人還能復活?
又或者是他在做夢?
戚罪俯視著少年的那張臉,“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有著一雙漂亮的如同藍寶石一樣的眼睛,眼角泛紅,一副楚楚可憐的膽小模樣,他開口道:“林秀。”
他的聲音有些軟糯,帶著一種本能的怯意。
一旁死裡逃生的貴族見戚罪對少年感興趣,趕忙道:“他是家主兩年前在外面撿到的,後來收為養子,身上被處理得乾淨,如果您喜歡的話,他會服侍得您很好。”
當初在蘇斯南一起時,戚罪被他帶著,一同見識過這些帝都貴族的玩法,他知道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這是米諾茲家主豢養的一個男寵。
戚罪握著手中的劍,臉上說不出是什麼情緒,有幾分失望,也有幾分迷茫。
林秀心知這是他唯一能活下來的機會,當下也顧不了許多,他拋下了羞恥之心,鼓起勇氣,做了一件大膽的舉動。
他膝行著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劍尖,然後垂下頭,整個人爬到了戚罪的腳邊,低頭用唇去親吻對方的鞋面。
那雙鞋算不上乾淨,戚罪不像莫爾一樣有潔癖,在外征戰時,他並不會在乎自己鞋上沾了多少泥土。
少年用最卑賤的姿態,來向他諂媚。
戚罪低眸看著少年那烏黑的顱頂,面上看不出喜怒。
人們都被少年這大膽放肆的舉動給嚇住了,生怕戚罪會一個不高興,一劍把少年的腦袋給砍下來。
林秀心裡也是忐忑不安。
半晌,戚罪將手裡的劍扔給了衛士,“今天就到此為止,把這些人都趕出去。”
底下的貴族和“禮物”都鬆了一口氣,雖然沒得到賞賜,但能從戚罪手底下活下來,已經是一種運氣了。
他們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林秀也想跟著一起走。
“你留下。”卻不想,戚罪指著他,要他留下,“給他安排一個住處。”
林秀的臉色變得有些僵硬,但他沒有自主決定去留的資格,只能被帶了下去。
人們都不知道為什麼戚罪會突然被一個“禮物”迷住了心神。
雖然林秀生得確實清秀白淨,但並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長相,為什麼戚罪的反應前後變化會如此之大。
只有伊文知道緣由。
因為林秀長著那樣一張臉,而且他還有著和那個人一樣瞳色的眼睛,如同廣闊無垠的大海一樣溫柔又包容。
方才恍然間,他好像也回到了當年,第一次見到那人的場景。
如果戚罪是個瘋子,那人就是唯一能夠治癒他的藥。
伊文沒想到,只是同一張臉,居然也能產生一樣的結果,他的眼神逐漸暗了下來。
夜幕降臨,帝宮內。
少年跪在了冰冷的地上,身上只披了一層白袍,忐忑地等待著新君的審判。
他的視線不遠處出現了一雙鞋,少年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不安。
之前在大殿上的那一次大膽舉動,已經是他花光了所有勇氣的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