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死了。”
於向南低著頭說道:“左單于玩膩了她,將她賞給手下,我再也沒有見過她,只聽說她的屍體被人拋在了草原上……”
“她大概很想要入土為安,但是草原上的習俗,是要讓上天收走屍體,以屍體供養天地萬物的。”
“這就是胡人啊……”紀富平彷彿感嘆一樣,說出了在場眾人的心聲。
這就是胡人……
不同於梁國、洪朝這些國家,胡人雖然也是人類的模樣,卻是完全不同的殘酷習俗與言行,他們平日的行為就駭人聽聞,對於梁國、乾國這些南人來說,簡直毫無半分人性,只有瘋狂如野獸一樣的糟蹋、殺戮、蹂躪、於向南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這一幕。
他會說南人的話,從小在草原長大的他卻實在很難理解南人究竟在感慨什麼……難道他們感覺這樣很難接受嗎?胡人們互相征戰,掠奪來的胡人女人,也是一樣的對待,這有什麼不對嗎?
假若是一天之前,尚未被玄親王帶來護軍城的他,得知這件事一定會大聲嘲笑南人的怯弱,笑他們居然因為這種事而大發感慨。
但是現在,他已經無法再理所當然地以胡人的身份來發出嘲笑,他只能茫然且不解。
張玄見他這樣,卻是不準備殺他了。
多少身強體壯的胡人逃往北方,張玄也並未窮追到斬盡殺絕,他這樣一個身體孱弱的混血胡人,現在有了這種心態變化,也就不必急著殺。
“這人不必再管。”張玄對紀富平吩咐一聲,與龍嘯標一起乘上戰體,朝著北方而去。
就這樣?
紀富平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之後才反映過來。
於向南也是怔怔地看著夕陽剛剛落下的昏黃色天空,心中湧動著千萬的滋味,難以用語言表達。
……
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掛著雪白牛頭的大帳篷內,天地所生、神靈庇佑的角呂耶大單于簡單地披了一身衣物,推開身邊的赤紅色面板的女人,緩緩坐起身來。
“稚虎兒,這邊要起了嗎?”
女人輕聲問著,伸手觸控他油亮、粗壯的辮子,愛不釋手。
角呂耶大單于的身軀微微僵硬,輕聲道:“不要用這個稱呼,早在我殺死他的時候,你就應該稱呼我,天生所生、神靈護佑的大單于。”
“是,大單于。”女人笑著說道,因為笑的實在太厲害,連眼角的皺紋都起來了,“我親愛的稚虎兒……”
角呂耶大單于生氣地站起身來,回頭看到一張熟悉的女人臉龐。
她的表情總是有那麼多含義,哪怕是現在微笑著,他也依舊忘不了她曾經的所有表情。
溺愛、慈愛更加上對他的愛,是世上最牢不可破的愛。
是女人的軟弱與柔韌,盛放了他的刀劍。
看到這一張臉,角呂耶大單于就什麼都不必計較了。
他轉身向外走去,手下的奴僕恭敬地等在帳篷外,看著他掀開帳篷,站在白色的牛頭下。
他們恭敬地獻上清水,獻上肥肉和酒。
等到角呂耶大單于飽餐過肥肉,喝過一杯金盃盛著的酒,又用清水洗去臉上的油膩汙穢,奴僕們紛紛退下。
角呂耶大單于的手下們才上前來,向草原上的雄主、唯一的胡人王庭執掌者獻上忠誠的禮節。
“天地眷顧、神靈庇佑、佛祖保護、北地大草原唯一的主人,四方之王,神的使者,神的兒子,角呂耶大單于!我永遠對你忠誠!”
三名萬戶,一名千戶四名日級高手,是直屬於大單于帳篷部族的力量,是大單于的直屬手下。其中千戶撐於支便是曾經出使南人國度乾國的使者,雖然職位最低,卻最得到大單于的信任與喜愛。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下單于、白狼王、獵狐王三位草原上的實力派,也同樣以臣服的姿態參見大單于。
下單于帶著兩名日級高手,白狼王、獵狐王則是各帶著一名日級高手,每一名日級高手都是他們手下的萬戶,遵循著草原上以強者為尊的規則。
當他們都參見過角呂耶大單于之後,所有人都依次排開,分列兩旁,一個穿著紅袍,臉色塗著金色條紋的老年男子拄著柺杖,緩步而來。
他的脖子上帶著一個小小的骷髏頭顱,以白骨為鏈,形成一個猙獰可怖的白骨項鍊。
他緩緩走著,呼吸著,呼吸聲如同生命垂危的牛馬,綿長而粗重。
當他走到角呂耶大單于面前之時,他微微點頭,角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