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不扔,留著幹甚?等那孩子自己死?之所以成這樣,上輩子或上上輩子好事做多了!”
“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別戴著有色眼鏡看人,他扔與不扔又不吃你家飯?他來找我拉票,聽說他要參加選副隊長,沒別的事。”
“我投反對票!”朱九紅揚揚手,“他要能幹副隊長,我就能當大隊書記!”
“你嘰嘰喳喳個啥,你反對不著,你是黨員還是群眾代表?還大隊書記呢,賈雲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屁股還沒坐熱,讓你一個老孃們幹?你媽是做夢想屁幹吃。”
“大松,我日你孽,不是我跟你吹,我要就不幹,要幹就比賈雲龍強,你還別不信。”
“行啦,行啦,賈家溝就數你能,能出個尖來,麻袋裝棗核釘!”李建松從門後的大掃帚折一根軟枝,剝剝折折,用來剔牙。
李子道那時至少二十歲裡外轉,李子軒也有十八九,兄弟倆既相同:愛好喝酒吹牛皮,又有不同:李子道靦腆,厚道,口下肯積德,不說噻話,在女孩子面前露怯,李子軒臉皮很厚,很詭,打一打上一上,像只愛斗的公雞,愛說髒話騷話,對付女人或女孩子有手段,唯一缺點是腰佝僂著,人多時,愛放屁,不知羞,他死的那一年,就是我到中心校第五個年頭,祁秀玉的手被他抓過,肩膀被他拍過,他的死毫無價值,他為了護賈家溝一名李姓婦女,和痞子楊安山有過拳腳較量,胃被打出血,朱九紅那時像瘋了一樣罵他,並且叫他乳名,一口一個二老和尚,死朱䴉,朱䴉是一種動作遲緩的鳥,非常稀有珍貴,作為李子軒乳名,許多人因文化不夠厚重,認為是“朱環”,因為母親姓朱,才有的名字,其實這反應了李建松的博學與多識,這與朱九紅沒有任何關係,李建松最小的女兒叫素鵑,也從鳥,據說李建松曾經有過很濃的飛翔情結,多次去驗兵,都因為個子矮小,被刷了下來,所以,他把這種夢寄託在孩子身上,因為當時疼得翻滾,朱九紅反覆說死不了,最終一瓶“敵敵畏”喝了下去,無藥可救,就死翹翹了,那是一年最繁忙的麥收季節之前,青匝匝的油菜剛剛收割上場,堆在場的一角捂著,新翻的場還沒有來得及整平壓平。
李子軒之死,嚇壞了許多人,這許多人裡也包括我,我沒有怕過別人,只有他了,因為他平時在夜晚就喜歡躡手躡腳到人身後,就猛地“嘿”一下,李子軒之死,很長時間,我都是驚悚的,祁秀玉更是害怕,李子軒死的頭一個晚上,就抹過我家前面汪嘴,我們正在那裡談情說愛,他抓了祁秀玉一把,“嘿”了我一下,我們都驚呼過,他如遊魂鬼,居然又去了大隊,大隊小樓上,有個縫紉組,那裡女的多,我們李家一位能幹的二嫂,手藝了得,就在那裡帶徒弟,每天都很晚才回家,所以楊安山和李子軒經常去那裡“摘石榴”,那時,這首哥正風靡大江南北,很多人的婚姻就是這時候一線情牽,所以作為窮人家的孩子,必須捷足先登,人多的地方,機會才多,男的女的,聽著露骨的歌詞,趁著血色像蒼蠅去蹤,楊安山在眾多人中,就盯上了李家那位二嫂,模樣俊,手藝好,有文化,正而八經的高中畢業,膚白貌美,李子軒既吃乾醋又上火,雙方一言不和即開戰,對方人多,李子軒吃了虧,回家又恰逢朱九紅碎碎念,這就走上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