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沸了,就等米下鍋,如果這時候,賈再看不透這個,那他真的就是土頭木馬了,這既是交易,又是莊嚴地承諾,且一諾千金,那是站立著的、可以行走的釘子。
太陽象篩子,篩進許多有斑點的陽光,這是午後三點鐘,太陽爆烈,象個有持無恐的酷吏。既然達成某種默契,剩下的就是操作層面的事。
“那我先恭喜梁書記高就!”
“彼此彼此!哎,老賈,我想起來:以前你給推薦過一件事,那件事還作不作數?”
“哪件事?”賈雲龍不是健忘,而是一時摸門東,想不起來是哪件事。
“你們生產隊有條老瘦牛的事……”窮兇就會極惡,魚和熊掌,他想兼得。
賈雲龍雖驚愕無比,想想又在情理之中,梁是黔驢技窮,才會出此下策,梁山誰也不想上,是被逼上的,賈雲龍咬咬牙,豁出去了,為了更上一層樓,他必須抉擇,他的年齡有些尷尬,等不起,如果錯過了,就會與書記之位失之交臂,也許這一生,就再也沒有機會坐上去了,他沒有李金亮年齡上的優勢,就算十年之後,李金亮依然有機會,論城府也不及李金亮,這名高中生決不白給,李一直能象條泥鰍,遊刃有餘遊走在各方勢力中間,且不露聲色,深得劉子凡信任,賈雲龍知道自身弱點,太過耿直,不懂得迂迴策略的重要,雖剛猛,難免會把事情做絕,很多事,沒有留有迴旋的餘地,“你呀,不撞南牆不回頭,聽人勸,吃飽飯,早如此,不就什麼事情都解決了?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具體可以這樣操作:……”他附老梁耳朵後,嘀嘀咕咕一陣。
兩個人都坐正了身子,繪色笑出聲來。
孫爽進來,賈雲龍有些尷尬,就只得站起身來,“梁書記,放心,說定的事,改不了,我們靠天吃飯,就等雨來襲,孫主任,有什麼喜事?人逢喜事精神爽,氣色不錯!”兩個人眼睛對夾,夾出耀眼的火花。
“你就會拿我開涮!我找梁書記彙報婦女工作,你倒是說我有喜事,要說喜事,梁書記倒是有,第二房兒媳,就要帶上來了!”
“你們也別急,遲早有這麼一天!我們畢竟都有兒子嗎?只是時間問題!”
“你們聊,我還有事!”
李建玉就在花牆外,他永遠佝僂著身子,這一條腿長,一條腿短,怎麼站都彆扭,好在他習慣了,李建玉政治上嗅覺是靈敏的,自從梁修身開會回來,情緒上的變化,到行為上的變化,說明他的好事臨近了,這種時候召見賈雲龍,且看見賈雲龍哼著破調調出來,就知道:賈和梁已經達成某種政治上的默契,李金亮好象還不知道,他知道賈如果坐穩了一把手,今後他的日月就會江河日下,雖不能罷免他,至少會給他製造麻煩,假別人之手,讓他流年腳下羈絆增多,那樣一來,李宜忠會有持無恐,會更加公開與他作對,李宜忠是什麼?是賈豢養的一條忠犬,賈讓李咬誰,李就咬誰,他是希望李金亮能夠越過賈,做書記,這樣就可以與賈形成犄角之勢,形成某種制衡,他在拽牆上巴根草,賈一出來,他就躲了。他不是閒的,而是遇到不好辦的事了,在心中排揎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