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狀態不好,她知道曹真寶在謀一個局,所以不敢打擾他,聽得見他長吁短嘆,他還沒有最後下定決心,曹家大院已經冷漠了,他孤木難支,這麼大院落,空了,象一河水被抽空,龜裂的河床就是心境,怎麼了結?孔桂珍是一愁莫展。曹真寶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阮靈華臨走之前,把該給的月俸,分文不差拿了過來,但這種坐吃山空的日子究竟能維持多久,誰也不知道,空空落落地慌,象竹子在風裡搖晃,曹真寶心情糟糕透了,沒有沈冬秋這孽障從中作梗,一切悲劇都不可能發生,他長吁短嘆,欲罷不能,幹搓著手。
一句勸慰的話都說不出,一切顯得蒼白無力,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曹家大院,曾經是何等熱鬧非凡,就算是沒有孩子,承歡膝下,也不致如此荒涼,兩個人,在這麼大院落裡,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佔據一室,且年老了不想動,書不看了,字不寫了,整日懨懨欲睡,風吹門響,偶爾問一句,不閒不淡。
陽光斜射進來,假寐的曹真寶突然坐直了身子,“明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待著!”
“不能帶我去嗎?”寂寞早已經象牆角陰暗經年滴水的地方:綠苔繡織,墨斑雜踏,這麼大院落,風吹過院子,就象在大海當央的一艘小船,在搖曳中顛簸,心象嬰兒床搖晃。
“沒必要嘛,就一天,晚上我回!”這是曹真寶思謀的結果,有人從江南傳來酈至年死訊,更加讓曹真寶堅定了信念:我不管這是股什麼怪風,曹真善死於誰手,我找誰拚命,追根溯源:王格揚頂多是一枚棋子,沈冬秋才是債主,冤有頭債有主,就讓曾經的一還去兌一報吧!縱然中間夾著古鈴、古淑華,也不能讓他放下這恩怨。
他撫摸一下孔桂珍的頭髮,把她攬在懷中,這個女人自從決定嫁定他那一天起,就以他馬首是瞻,象一根柔軟的葡伏莖,跟著他向上攀爬,無慾無求,“放心吧,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我知道!”她在他懷裡瑟縮發抖,“他必須死嗎?”另一種擔心記掛起來!
“必須的,拖不過這冬天!”
“你會不會……?”孔桂珍淚一下子落下來,“要不……?”
“放心!不會的,我要他殺於無形!讓他冬之雪!”
李子華在摶泥巴,圓圓的臉上,一臉稚嫩,枯黃細長的辮梢上扎著漂亮的蝴蝶結,綠格瑩瑩的皮筋,雜於其間,春深一日行千里,漸漸熱了,大襟棉襖敞開,李精樹仍然象狼在那矮牆跟假寐,往事如煙,在他心頭流淌,虧欠的無法彌補,得意的無法繼續,來去無多,剩下的就只有苟延殘喘,偶然間想起小普,會哆嗦一下,呀,那娃如此睿智,接在手裡,那是未來幸福的根基,卻沒能守住,子華雖是男娃,但一切看上去平平,從小看大,三歲知老,李子華早已經過了三歲,給他的感覺,遠遠不及小普一半,這讓他心生悲涼,看著我一天天長大,有了比較,他忍不住要罵上兩句,“狗日的,他憑啥有這麼一個兒子?跌倒卡熱屎上了,走了狗屎運!難道是陸宏昭隔代轉世了?媽媽地,這就難怪了!一大糞勺子都刨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