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就是一朵衝動的浪花嗎?浪花翻卷之後,就潺潺流向未來,薛萍有福,福淺命薄,賈雲龍一個餿主意,讓她的世界在那一年坍塌。
第25章:
梁修身口頭上排斥賈雲龍的提議,但辦法落在心縫裡,瘦死的老牛比狗大,他也知道賈雲龍不懷好意,但有時人被逼急了,就劍走偏鋒,心裡且告戒自己: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要邁出那一步,但這事腳踩著腳,事逼著事,1964年雖夏秋兩季豐收,但過往三年的虧空拉得太大,空空缺缺,要填補的地方太多,人急造反,狗急咬人,但一旦跳過那個坎,世界秩序就又迴歸正常,該還的還是要還,梁修身是個臉皮朝外的人,1964年,一邊還虧空,一邊拉新的饑荒,算是焦頭爛額,到了了隆冬季節,縱有棉襖包裹,範尼還是出了懷,這是喜事,也是愁事,喜之過望,能把人愁死,新宅雖立,一家幾口,除了老的就是小的,範尼排除在外,未娶進來,‘八’字雖說寫下一撇,但從根上講,還不能算梁家人,頂多算個預備役,全員上馬,但凡有空,就得拉土墊宅子,梁氏春風秋風一馬頂一夫,睜眼閉眼就這事,除了這,還得到生產隊折騰,吳如意雖說也是這家人,那搖搖欲墜的肚子,實在不敢大意,女人的肚子,承載著希望之源,實在不容小覷,她頂多算半個人,老梁頭打秋風,事多功夫少,也只能跟著調調,但人心齊,泰山移,還沒到隆冬,雛形初現,只要有空,梁就去用腳丈量它的長和寬,高的疊加,就在功夫上,梁家在造勢。
掩過冬,拖不過春,範尼倒是激情滿懷,幸福地憧憬著,所以那時她想唱,歌就在喉嚨下,張嘴就來,天生她才,就被淹沒,俗務破事,耽誤一生,範尼境界不高,且不好高騖遠,在什麼年齡做什麼事,前有車,後有轍,照著學,跟著做,腳踏實地,走過路過經過帶過,一覺不算做夢,一覺到老,醒著睡著,睡著醒著,迴圈往復,歲月喜歡疊加,疊加堆成歷史,如果當初,那只是幻想,既不能驚天,更不能動地,能力所限,力之不及,做俗人,幹俗事,把一生過成鎖碎,淺水漫流,夫復何求?
賈雲龍險惡用心,收效甚微,給他一個支點,也給他足夠長的槓桿,可他不是阿基米德,他沒能如願撬動吳窪子這個小地球,他天真地認為:只要梁修身動了,他就可以順理成章成為下一任主宰,他錯了,大錯特錯,事後發現:他是在替別人做嫁衣!劉子凡堅如磐石吸牢在三木公社,人家壓根就沒考慮他,倒是一名名不見經傳的葉志軍頂了上來,那傢伙很是自負,如果不是張金梁打蛇打在七寸上,他幹書記,只能是泡影,雖說只幹三年,畢竟是過把癮,那三年,他叱吒風雲,踔厲風發,沈冬秋那個跳樑小醜,逆風翻盤,扶搖直上,從他扎煞的指縫間竄出,由鯤變鵬,一飛沖天,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所有過往,都是鋪墊,都在為張金梁做準備,沈冬秋雖牛氣沖天,終究是土豹子,沒有文化的差異,讓他飛得高,摔得慘,象林彪,摔在蒙古國的溫都爾汗,命裹挾著運,在牛年馬月裡走,有些人離經叛道,有些人有始無終,大多數人沒能走出更遠,歲之蒼,月之老,誰也看不透結局。
李宜忠回到賈家溝,看上去風輕雲淡,誰也不知道他劍走偏鋒,走出多遠,但八角樓自此成了他心中聖地,成也八角,敗也八角,如魚得水於八角,自從如願以償,吮吸了王紅,他的世界就歪歪傾斜,王紅的玄妙,是那時許多人的談資,享受此女,視為一種榮耀,反觀之”周蔓枝、林蘭香之流,他絞盡腦汁而不能上手的女人,他笑噴了:活瞎了,活成了井底之蛙!她們算個屁,秀色雖可餐,但終究是鄉下土特產,燕雀安之鴻鵠之志哉?他在那條路上,差不多走過二十多年,十七歲的李紅旗,跟著他走南闖北,經多見廣,但都喜歡過同一個女人:王紅!奇妙之,不解之,爺倆為了同一個女人,還曾大打出手,李宜忠後來終是老了,敵不過李紅旗,但李紅旗後來是半覺悟,逃出八角樓那個小圈子,在濱江省城發達過,也在那裡娶下如意之妻嵇氏,但日月過散了,始終在慾望裡沉伏,終沒能逃脫命運捉弄:他睡人妻,他妻供人睡,想想悲催,細品合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八角樓之行,一身汙泥濁水,但改變了李宜忠思維方式,認識錢等同於享受,如果沒有錢一切白搭,怎樣能弄到錢,甚至不擇手段,包括後來李紅霞被玷汙,莫不與錢密不可分,在他心目中,李紅霞是一棵他種、他栽、他修剪、他扶持長成的樹,是樹可以用來搖,錢就叮叮噹噹掉下來,俯拾皆時,理所應當,他斷送了李紅霞的一生,她本來可以更好,捨不得金彈子,打不下巧鴛鴦,李紅霞是他不